茅山宗,宗室祠堂,烛火昏黄,檀香缭绕。
“二爷爷,俊儿来看你了。”小毛升天跪在地上,看着最下层石阶上,三十代毛升天的灵位,微然一笑。
“我想过了,这样对你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二爷爷,你一个人背负着宗门的荣辱太久,已经很累了。在你出门的那一天,我就看出来了,你很疲惫,真的很疲惫。我当时在想,你是不是一走就不会回来了。今天,真的应验了。我不知道是为你高兴,还是为你悲伤,我只是,我只是想说,我很想你。”
“二爷爷,你离开宗门以后,我就开始日夜修炼,白天的时候,父亲会陪着我,嘿嘿,再没有出现您所担心的走火入魔的事情,晚上,我就一个人在梦里修炼。虽然很困难,但我已经突破了第二重气聚境界,我想这么短的时间就恢复到现在的境界,您一定很高兴。如果我能早点让您看到希望,或许您就能回家了。”说到这里,毛俊儿的神色有些黯然。
“二爷爷,我,我或许应该早些告诉你我的秘密,唉……等些时日吧,当我完成了初篇的修炼,我会让父亲看到我的变化。告诉他,我能继承茅山宗,我会让茅山宗强大起来。那些伤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伤我们茅山宗的人,我也一个不会放过!或许你不希望我的道途充满仇恨,但是你又何尝不是一心想为宗门报仇?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否则,我就愧对你,愧对宗门。”满心的愤懑,让毛俊儿的指甲刺破手心,陷进肉里。要知道被玲珑五行强化后的身体,凡铁都是不能轻易刺破的啊。
“玄德爷爷说,是灵妖门和修罗道的邪修联手暗算害了您。我也翻看了茅山宗的族史记载,我明白您当时的感受,我知道他们与我们有不共戴天的仇,但是俊儿保证,不到我修道有成,我不会找他们报仇。但是,如果他们找上了我,纵然不敌,我也会像爷爷一样,以命换命,咬下他们的肉,放出他们的血!这,就是,您用生命的代价,教给俊儿的茅山男儿的血性。”
抖动着嘴唇,毛俊儿长吸一口气,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滴下来。默默起身,退出了宗室祠堂。
在浓浓的夜色中,玄德星君静静地站在门外的院子中,看着这个坚强的孩子走出宗室祠堂。
“见过星君爷爷。”毛俊儿俯身一拜。
“孩子,过来。”玄德星君招手道。
“星君爷爷,您有事吗?”毛俊儿抬起头,用星辰般的眼眸看着毛晨星的挚友。
“这是你二爷爷的遗物,乾坤袋,我想这里边有一样东西是给你的。”玄德星君从袖子中取出一个打着补丁的七寸布袋,放在毛俊儿手中。“会用吗?”
“会,二爷爷曾经教过我。”毛俊儿接过乾坤袋,念着咒诀将手放入了乾坤袋。随即,毛俊儿面色一变,看向玄德星君。
玄德星君看着他,点了点头。
毛俊儿的手从乾坤袋第一格第一层中抽了出来,他手中拿着一串冰糖葫芦,一串又大又圆裹满糖衣的冰糖葫芦。“这是二爷爷什么时候买的?”他眼中晶莹,问。
“上龙吟山前,我们在镇子里遇到了卖冰糖葫芦的,你二爷爷就给你买了一串,他说,你一定会很高兴,小俊儿是个贪吃的家伙。”玄德星君娓娓道来,随即猝然长叹一声。
“二爷爷……”毛俊儿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冲破了他的坚强,断线珠子一般滚滚落下,他就那样擎着冰糖葫芦,无声地流着泪。
“孩子,哭出来吧。哭出来,心里就不苦了。”玄德星君将毛俊儿揽入怀中,抚摸安慰着他的头。
躲在一旁的毛李氏,早已是泪流满面,捂住嘴依然是呜咽不停,不能自已。曾经的一幕,又浮现在毛李氏眼前。
“娘,以后我就住进藏经阁,每天让鬼灵把饭送到那里就行。二爷爷,以后我就不陪你去遛弯了,等我看完所有的经书,你再给我买冰糖葫芦。”毛俊儿眯着眼,笑道。
往事历历在目,只是当时之人,已经不在。
“总算是哭出来了,这样我也可以放心些。俊儿,你还是个孩子,万不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你还扛不起……”
“不!”毛俊儿抬起了头,直视着玄德星君的双眼。“我能扛得起!因为,我是,毛升天。我是毛升天!”
玄德星君被怀中孩子眼里的坚定,震得愣愣出神,这是一股一往无前睥睨天地的气势,可是,为何会出现在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身上?
“好,升天。茅山有你,复兴有望!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等你长大了,我会助你报仇雪恨。在你爷爷临死前,我答应过他,要照顾你。等有一天,你真的长大了,我们一起为道君报仇。”玄德星君疼惜地抚摸小毛升天的头。
“茅山宗的仇我会报,二爷爷的仇,我也会报!但是,我会一个人亲手杀了所有伤害过茅山宗的人!”毛升天稚嫩的手握紧了竹柄,整串冰糖葫芦微微地颤抖起来。
天,依旧是昏暗的,远处的云也紧紧遮挡着星光的闪烁,然而有一颗星却在云端闪烁的异常频繁,像是毛晨星的在天之灵,在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