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光潋滟。风软尘香。绿柳飘拂。飞燕轻翔。
“清河。清河。。”
清河公主冉冉回首。嫣然浅笑:“四皇兄。”
“听说你病了。特意去看你。”四皇子萧瑾走进池畔凉亭。撩袍坐在妹妹身边。“沒想到你倒在这里悠闲。”
“不过是略染风寒。有劳皇兄挂心了。”清河公主轻掠发丝。宛然一笑。
萧瑾目光落在清河膝盖上摊着的书页。凑过去一看。“你们的师傅开始讲本朝史了。”
不知从哪一代开始。皇子和公主的学宫分开了。所以兄妹俩是不同的师傅。
清河轻轻摇首。“师傅还在讲汉书。是我自己突然感兴趣。就找來看看。”
“那你最喜欢哪一传啊。”萧瑾素知这个妹妹雅爱诗书。
清河眼底漾开憧憬与仰慕。“我最爱‘太祖本纪’。”
“那是自然。太祖武皇帝统一了天下。奠定了我们大卫王朝百年基业。”萧瑾拿过清河膝头的书册。随手翻到太祖本纪。念道。“太祖武皇帝。讳辰……熟谙军事。智略深沉。混一南北。奄有天下……躬行节俭。政宽刑弛。人物富庶。野无遗贤……”
萧瑾读着读着笑起來。“本朝人修的史书。尽是溢美之辞。太祖皇帝固然伟略。但并非无可指摘。他晚年的一项举措。有伤圣誉。近來我们师傅有讲到。你可知。”
“你们师傅是说这一项吗。”清河将纤纤玉指点在书页上。“至德四年。秋七月。迁色目国薛延部、仆骨部、多葛部。三大部族入玉门关内。推行农耕。改俗易服。胡汉融合。”
萧瑾叹息道。“近几年胡虏横行。西境不宁。未尝不是当年太祖皇帝遗下的祸患。这不。八皇叔最近又要挂帅出征了。听说车沿那一带的胡人又作乱了。”
“太祖皇帝一世英明。曾经远征大漠。臣服番邦。被西域各族尊为‘天可汗’。”清河公主秀丽的容颜笼起奇异的笑意。“他晚年禅位之时。并未年迈昏聩。怎会出此下策。贻谋不善。”
萧瑾想了想。说道。“人无完人嘛。智者千虑。尚有一失。”
“四皇兄。你看这里。”清河眉梢微带一丝诡谲。“夏六月。与色目国摄政王姐。会盟于扶风郡。然后。秋七月就内迁色目国三部。很明显。这是与色目国的摄政王姐会商以后才作出的决策。”
萧瑾微带诧异地看着清河。“那又如何。既然是内迁色目国的部族。自然是取得了色目国当政者的同意。”
清河淡淡笑着。眼神异样。“我今日沒带色目国史。但我前些日。专门到兰台史馆翻阅过。色目国史中有说到。这三部所在草原。被沙漠侵吞。三部无处牧羊。无以生存。于是色目国的摄政王姐。有求于我们太祖皇帝。太祖皇帝便迁入关内。以子民相待。”
萧瑾困惑地问道。“清河。你想说什么啊。”
清河微咬下唇。玉颊绯云轻起。“有沒有可能。我们太祖皇帝喜欢这位摄政王姐啊。所以。明知迁胡人入关。遗祸无穷。也要行此不智之策。”
萧瑾仰头大笑。清河公主不悦地蹙起纤眉。
萧瑾轻抚妹妹秀发。“真是小女孩心思。哪有一代雄主圣君。为一个女人而制定国策的。”
清河甩头躲开哥哥的抚摸。抢过书册。啪啪地翻给他看。“可是。仅仅太祖本纪里。记载太祖皇帝与摄政王姐。会盟的次数都有十次。后來我找來色目国史。发现。还有四次会盟。我们卫史未曾记载。那么。仅仅记在史书中的。他们就有十四次会盟。若从天下一统算起。太祖皇帝在位十五年。也就是说。他几乎每年都与摄政王姐见面。”
“那又如何。当时色目国是横跨中西的最大汗国。我们大卫王朝则是最大的东方帝国。作为天底下最大的两个国家的首脑。频频会盟是应该的啊。”萧瑾仍旧微带嘲讽地笑着。
清河像受了伤害一样。下唇咬出了牙印。犹带不甘地试图说服皇兄。“你看。皇始三年。远征大漠。助色目国平定右丁零王谋反。天嘉元年。色目国扶日可汗驾崩。帝亲率大军入色目。剪除右律王。扶立色目国大长公主摄政。其后。人称‘摄政王姐’。这位摄政王姐。可是我们太祖皇帝扶立的哦。”
“太祖皇帝既然被称为天可汗。自然是天下共主。恩威远播异域。干预番邦内政。也属外交国策。何足怪也。”萧瑾不禁逗弄起妹妹。“正常邦交。都会被你加入绮思。是不是因为父皇在议下降之事。所以你开始春心萌动了啊。”
(注释:古代公主下嫁称为“下降”。)
虽然四皇兄是跟自己最知心的哥哥。清河仍旧羞不可抑。拿书追打着皇兄。娇叱。“你胡说什么。人家跟你讨论经史。你倒扯到私事上去。”
“你那是讨论经史么。你是在想入非非。谬解史书。”萧瑾一边躲闪一边笑骂。“都像你那样读史。煌煌史册都成了淫词艳曲了。”
这天之后。萧瑾也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过了数月。一日傍晚。萧瑾在自己寝宫后苑舞剑。随着一声声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