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雅骑马回城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刚到城门口,就有个熟悉的身影跑出來,
是萧辰最心腹的内侍总管,龚如海,
他见到舒雅,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引袖抹了一把汗,迎上去牵住舒雅的缰绳,哈着腰恭敬道,“文襄夫人,陛下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很是担心,让老奴一直在此等候,若是戌时未归,便要派羽林军出城寻找,”
这几日正是“秋老虎”的气候,气候非常闷热,晚风带起白日里沉落于尘埃中的暑气,热气一阵阵蒸腾上來,舒雅策马在城郊旷野乱逛了一圈,已经是满头大汗,汗珠顺着额头,一直流到眼睛里,
刚才看见他凝视沁水的眼神,她是满心的刺痛,所以才驰马狂奔借以发泄,但此刻听见龚如海一席话,却觉得难言的感动,
原來他还是记挂着自己的,
这就够了,
他与沁水在一起多少年,与自己在一起才多久,何必奢求那么多,
这样想着,舒雅展开了一脸清艳的笑意,“有劳公公了,”
舒雅随着龚如海进城后,龚如海说:“陛下在甘露殿举办盛宴,为沁水公主接风洗尘,陛下交待老奴带文襄夫人过去,”
舒雅勾着头想了一瞬,“我还是不去了……”
“陛下交待过老奴,要带你过去,陛下说,六宫妃嫔都在,文襄侯的旧妃也都出席了,所以文襄夫人不用感到局促,”
龚如海所说的“文襄侯的旧妃”是指萧羽以前在位时的那些妃子,萧羽被废为文襄侯,但他人沒回來,萧辰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那些妃子,就将她们迁到宫城偏僻处的一些废弃的旧宫室居住,依然给予较好的待遇,
考虑到她们闷在宫里许久都沒机会出來游玩,再考虑到她们中有几个小的时候就是沁水的伴读,跟沁水自幼认识,所以萧辰特许她们出席这次宴会,
舒雅这就不好再推辞,只为难道:“我一身臭汗,去沐浴换装以后再去吧,”
龚如海急道:“夫人切莫耽搁了,宴会已经开始了,若去得太迟,只怕圣上怪罪,”
舒雅倒不怕萧辰怪罪什么的,但考虑到若自己姗姗去迟,会让人误会自己拿架子,带來不必要的指摘和非议,
于是她立刻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甘露殿中,已是佳丽成行,妃嫔如云,
满殿轻裙曳烟,广袖飘雾,
丝竹缤纷,琴瑟悠扬,
觥筹交错,灯烛华耀,
舒雅一走进來,殿中的欢声笑语、轻歌曼舞都在一刹那静止,
她刚刚纵马驰骋回來,发髻散乱,一缕缕秀发散落在脸颊边,鬓边沾着草叶,脖颈里一道道汗迹,郁金黄的大裙摆连衣裙,镂花织锦的长筒皮靴,这样走进來,宛如扑面而來一股野性奔放的烈风,
满殿优雅高贵、衣饰华丽、妆容精致的淑女,都生生成了她的陪衬,
与萧辰并列坐在主座的赵皇后,原本端庄典雅、波澜不惊的气度,也受到了微微的冲击,秀丽的眼波起了丝丝涟漪,
赵皇后是何等敏感的女子,尽管萧辰对这位文襄夫人,表面上看不出有多宠爱,给的是最低待遇,一两个月才去看她一次,但赵皇后还是敏锐地察觉到,这个女子在自己夫君心中的特殊地位,
赵皇后听宫里的人说过舒雅的美,如今见了本人,却仍是震撼,
真正大漠长大的女子,虽然极白,但皮肤不够细腻,较之中原女子,毛孔要粗大些,
但舒雅是混血,她的皮肤,既有中原女子的细腻柔滑,又比中原女子白得多,
沒有一分瑕疵的肤色,衬以紫蓝色的眼眸、傲人的高挑身材,那种美,还真不是这些汉人佳丽可以比的,
萧辰的妃嫔里,何琦君是见过舒雅的,那时她还是紫瞳,佩戴着萧辰赠予的伏羲玉佩,由萧辰的一位副将,护送到晋王府,
但何琦君觉得舒雅比那时更美,她甚至不敢相信舒雅就是紫瞳,何琦君并不知道,紫瞳充满了仇恨,而如今的舒雅,沐浴着爱的光辉,所以比那时更美,
如果说,这些汉人佳丽中,有谁能够与舒雅的美相比,恐怕只有赵皇后了,
因为赵皇后坐在最高位置的主座,与萧辰并肩,舒雅一眼就看见她了,
萧辰私底下对舒雅谈起自己这位正妻时,语气淡然,并无多少深情,
所以舒雅沒想到赵皇后竟是这样的绝色,
赵皇后是典型的江南女子,五官柔美清丽,一袭天水碧织金云霞纹大袖连裳,高髻上一整套翡翠首饰,
如果说五官立体而分明的舒雅,就像是大漠烈风般的美,那么赵皇后,就像是清澈碧水中的一块美玉,说不出的清雅、秀婉、高贵,
赵皇后旁边坐的就是沁水,依在皇后身边坐,这是很尊贵的位置了,舒雅进來之前,沁水正与赵皇后亲密笑谈,两人一见如故,尽管赵皇后沉静、寡言,沁水活泼、聒噪,一静一动,却很是投缘,不时相视而笑,亲昵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