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带來冬日的初寒,空寂的练武场上,每日都有萧羽的身影,
这一生,他还从沒这样认真地练过骑射,碧霄宫主本想留下亲自点拨武功,但是考虑到战场上,骑射功夫更重要,作为统帅,近身搏击的机会应该不多,于是萧羽与碧霄宫主暂别,碧霄宫主走之前承诺,萧羽出征,她将贴身护卫,
因为不停息地跑马,汗水湿透了重重衣衫,冷风一吹,很快就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这晚回到昭阳宫,萧羽就病倒了,
整夜的高烧让他迷糊辗转于床榻,清秀白皙的脸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里却还不断地轻呼:“舒雅……舒雅……是我不好,原谅我好吗……”
跪在榻边守护的舒雅,握住萧羽的手,贴在脸颊边,默默地望着这个与她做了两年多夫妻的男子,她心里涌满了心疼与柔软,
一瞬间,她几乎要冲口而出:“皇上……臣妾原谅你了,你好好养病吧,不要出征了……”
但是,她咬着下唇,抬目望着壁炉里熊熊燃烧的炭火,火光中映出那张苍白瘦削的脸,那狭长的冷灰色眼睛狠狠地盯着自己,
……“我只是想结束娘亲的痛苦……她病得太重了,瘦得皮包骨头,父亲看见她就讨厌……家里不给她请郎中,我又沒有钱……寒冬腊月,我在郎中门外跪了一夜,好不容易求來的药汤,被四姨娘借故踹翻了……家里沒人把娘亲当人,她只是一个货物般被人卖來卖去的舞姬……现在她病得连舞也跳不了了,她成了全家厌弃的废物了……这样活着还不如死,我只是帮了她……我只是不想看她那样痛苦”……
她再次听见韶云的声音,耳畔回荡着他这段凄苦的话语……寒冬腊月,十岁的他在郎中门外跪了一夜,为了给娘亲治病……
那种冷,萧羽只怕从來都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吧,
她是知道的,深刻地知道,卫宣帝侵占临江郡后,自己告别母亲,寄养在堂舅家,堂舅对自己怀着暧昧情愫,为了躲避自己,很长时间不归家,那段日子,舅娘极尽所能折磨自己,寒冬腊月让自己到庭院里去扫雪,扫得慢了,要被责打,扫得快了,就会有汗水将衣服冻得像冰块般贴在身上,
那种把骨头都冷痛冷裂的寒意,长于深宫中的萧羽怕是从來沒体会过吧,
还有那晚,她赤着脚,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去找他,在夏府门外,苦苦守候,寒冬腊月,北风凛冽,她却整夜地等着,等着,希望等到有人出來,告诉她,他的下落……
所以当韶云说“寒冬腊月,我在郎中门外跪了一夜”,她便决定,要好好补偿韶云,她便决定要嫁给韶云,跟他在大漠上过着安宁幸福的生活……
可是來不及了……韶云,他这苦难的一生,在幸福就要降临的前夕,结束了……
韶云……
第二日,萧羽醒來时,高烧退了一些,他刚睁开眼,舒雅就把一份战报推到他的面前,
战报中说,南境十个城池被高君琰夺占,
萧羽大骇,支撑起病体:“快传朕旨意,宣骠骑大将军、车骑大将军、太尉、大司徒、尚书令及侍御史來见,”
带着病体将国内诸事布置妥当,过了三日,病体初愈的萧羽御驾亲征,
出征前,他下了一道诏旨,旨意为,天帝出征期间,天后全权代理国内朝政,天后懿旨与圣旨同效,有敢违抗天后之意者,罪同违逆圣旨,为此,萧羽还把玉玺都给舒雅留下了,
出征前夜,帝后二人并躺在榻上,都无睡意,两厢无言,
自舒雅坐小月,萧羽虽每晚相陪,但都只是躺在一起,并无情事,
榻边,一盏凤鸟形的青玉灯散发着朦胧的光晕,淡青色的光雾像水波碧纹般投映于流苏帐幔,澹澹荡荡,摇晃不定,
锦屏银烛,绣帷低垂,深宫寂寂,炭火融融,
萧羽微侧身子,手犹疑地抚上妻子肩头,想将她搂过來,然而,她僵硬而冰冷的身子,让他退缩了,
“舒雅……”
“羽,明日你出征,碧霄宫主会随行吧,”
“嗯,”
“那我就放心了……”她心中舒了一口气,她的谋划中并不包括伤他性命,她知道,只要有那个女人在,羽会平安地活着,
他再次试探着搂过她,手顺着她的身子滑下去,却被她抓住,阻挡在敏.感.带之外:“羽,对不起,我身子还沒恢复,早点歇息吧,明日六军离阙,我亲自为你践行……”
他在枕上侧过脸,望着近在咫尺的眼眸,潋滟的眸子在夜色中泛着紫色的波光,隐隐有烛影摇曳在眸底,
他将头靠过去,深深吻住她的眼睛,舌尖尝到了咸涩而湿润的味道,“舒雅……我爱你……我要打赢这场战争,成为让你骄傲的男人……”
“羽……这个世上最让我骄傲的男人,永远只有一个……”她微颤的声音里带着发自骨髓的景仰与自豪,
“我知道,但我要成为仅次于扶日可汗的第二个,我一定要做到,”
第二日萧羽率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