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御婚车的车夫。正慌乱失措地看着这一变故。一时來不及做出反应。突然眼角余光看见一袭红衣。刚想回头叫一声公主。眼前一黑。就栽倒于车下。
沁水手里举着黑漆的踏几。那是下车时拿出來踏脚的。沁水呆呆地看着滚翻到车下去的车夫。浑身发抖。她并不想取其性命。是以沒有用上全力。但愿他还活着。但愿他还活着。
满心都在愧疚地祈愿。却不想。婚车前套的四匹骏马。失了控制后。突然沒命地狂奔起來。很快就掀翻周围的人马。踩踏着乱兵。如压倒一片麦苗般碾出一条道路。向山道一旁奔驰而去。很快就将混战中的大军抛到了后面。
沁水一边回头大喊:“辰哥哥。。辰哥哥。。”
一边慌乱地拽着绳辔。用尽全力往后拉扯。试图阻止狂奔的马匹。她虽然精于骑术。但是从沒驾驶过四匹马拉的车。毫无经验。一阵乱拉乱扯反而使马匹发了狂。四匹马各朝一个方向奋蹄奔跑。扯动着婚车左右晃动。剧烈颠簸。
婚车眼看就要倾翻。忽然后面马蹄声疾。一道身影凌空跃起。银白披风随风猎猎飞扬。银色盔甲在阳光下闪射出冷冽的光芒。
“辰哥哥。”
只一瞬间。他就落在沁水身旁。在马车翻倒之前。紧紧揽住沁水的纤腰。提气一纵。跳离倾覆翻滚的马车。
而那匹雪白的骏马显然是神马良驹。颇通人性。从主人跃向马车起。就小跑着紧跟。等候着主人。
待那白色身影带着另一个红色身影纵身而起的瞬间。白马疾跑上去。让他们稳稳地落在自己身上。然后扬蹄奋力飞奔起來。
辰哥哥……
耳边是风在呼啸。迎面的风猛烈地拍打在脸上。她的眼里已经全部都是泪水。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见。唯一的感觉就是剧烈颠簸中紧紧拥住自己的强壮身体。
那熟悉的胸膛。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心跳。从身后猛烈地冲涌上來。将她包裹得无法呼吸。
这个在她八岁那年抱着她一头跳进冰湖中的男人。这个为了她赤.身.裸.体在雪地里跪了一天一夜的男人。是她这一生的至爱啊。
两年前的这个时候。也是这样春草bo发、草浪连天。他乘着马车驶离了她的视线。沒入了远方白云与绿草的连接处。
如今。还是这样绿草入云。而他乘着白马。从草浪与云浪的尽头。杀出一条血路。向她飞驰而來。
辰哥哥……
她不禁将脸侧向后方。往他衣襟里蹭。贪婪地嗅着他所独有的香气。与此同时。他一边抖着缰绳御马前行。一边低下头用脸來挨她的脸。在她耳畔低沉地呼唤。“沁水。是我。是你的辰哥哥……”
“哪里來的强盗。來抢压寨夫人么。也不看看本公主是谁。”她带着泪水笑着大喊。
常年深蹙眉峰的男子。在风驰电掣的骏马上笑开來。
还是这样可爱。这就是他最最亲爱的妹妹啊。
草浪在马蹄下起伏。烈风直扑襟怀。视野两边的田野、山峦飞速地后退。
身后。突然响起急骤的马蹄声。夹杂着隐隐约约的呼喊:“放下公主。放下公主。”
“不好了。辰哥哥。大军追上來了。”
萧辰剑眉微微一轩。将沁水搂得更紧:“追上來正好。我就等着引他们入伏。”
沁水心里腾起无尽爱慕与骄傲:这就是她的辰哥哥。用兵如神。算无遗策。
萧辰对这一带的地形显然事先摸熟了。他带着沁水。策马七拐八绕。进入另一道山谷。
而薛奉先因为有天后旨意。若不能将沁水顺利交到南楚手里。薛奉先革职流放。是以。薛奉先带着残余的几万大军。紧追不舍。
萧辰骑术超群。始终遥遥领先。他估摸着后面大军的速度。率先进入谷中。仰头朝着左侧山腰上喊道:“大哥。小弟來也。”
山腰处。明黄大旗霍地从山林里升起來。旗帜旁站着一个人影。英姿飒爽。器宇轩昂。对着山下呼应:“贤弟。为兄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瓮中捉鳖了。”
沁水扬头远眺。一眼认出:正是当年來向父皇求婚的吴越国世子。赵嘉。
萧辰在马背上回身。看见后面尘头大起。知道大军快要入谷了。于是朝赵嘉挥挥手。然后抱着沁水继续驰马向前。顷刻之间就驰出了这道山谷。
刚刚出谷。身后就腾起一片金鼓齐鸣、喊杀震天、滚木下山的轰响。
带着这片余响和长长一道黄尘。萧辰的坐骑一出谷就向左侧绕行。绕过几座山脚。远远就看见明黄大旗飞扬。赵嘉已经带兵到山下來迎接。
萧辰抱着沁水。跃身下马。稳稳放下沁水后。拉起她的手。“快來见过世子。”
这两年萧辰在吴越国避难。吴越世子爱其满腹韬略。解衣推食。以国士相待。后來又举荐给吴越王。
这年头。北朝的叛臣在南朝做官。南朝的逃犯在北朝为臣。吴越国也不例外。他本臣服于北卫。但萧羽一铲除兰氏。就下旨宣布萧辰无罪。仍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