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今日的最后时刻了。院子里一片寂静,翡翠金镶的楼阁都已然暗淡失色。
南宫羽负手伫立在小石桥上。再来九日,他就要从刘弗陵给设的“监牢”里解脱了,可是想来却没有庆贺的欲望。原本密令只说是“捉拿女飞贼”,可他自着手来做,却发现牵扯越来越多,事情也越变麻烦。
这江会若究竟什么来头,能让那武艺非凡的神秘女子如此袒护,能让冰山大将军赠送信物,还能……让他有些心烦。
他知道会若必定会在天亮之前赶回来帮忙,可三更半夜的她这是跑哪里去了。
凌飞快步而来,略行一礼便道,“主上,有人求见。”
南宫蹙眉,“这么晚了,是谁?”
凌飞低头暗笑,“是位女子。”
南宫更为奇怪,半夜里怎么会有女人找上门来,“女的?来做什么。”
“那可要问大人您自己了,她说曾在翠屏坊见过您,您漏下了一物,定要亲手归还。属下告诉她您已就寝,女子却说,‘那不可能’。要属下赶她走吗?”
“不必,”南宫搂了搂身上宽大的紫金袍子,迎上大厅去,“我见过的女人还多着了,自己送上门来哪有不要的道理。”
“主上可要留心,有可能是那女杀手……”
厅内已挂上祭奠用的白绸,红灯幽幽,是为云飞做的。
一女子盯着堂上“公正严明”四个大字的牌匾,面无表情。她身穿樱花色长裙,梳着高高的髻,两柳长发理到胸前。看上去是个丫头的打扮。
南宫大摇大摆地走出来时看见她,不禁心下一惊。那不正是他和刘弗陵用神刀传送到翠屏坊时初见的女子嘛。莫非是因为见了她衣衫不整的模样,要他负责来的?那样子刘弗陵也有责任,刘弗陵比起他可既有权有钱,找他去找他去,他南宫羽可没这闲情跟这个十五六岁年纪的小丫头闹腾。
丫头斜了他一眼道,“原来你便是城中鼎鼎大名的南宫羽。”
听见被赞扬,南宫细眉轻挑,“大半夜的,姑娘不是特意来赞美在下的吧?”
丫头道,“自然不是。”
“那我是漏了什么在你那里呢?是钱吗?”
她笑而不语,伸手探出一个龙凤纹青玉小瓶。小心翼翼,仿佛里面放着百宝珍奇。南宫欲取她却又收回手去。
南宫不解,“这是什么?”
丫头含笑道,“大人你派人调查过被针刺死的尸体吧?”
“……”南宫笑意僵住,对方果然来者不善,但可以确定的是这并不是女杀手本人,“派过。可是他死了。”
“鬼话连篇,这种话只有江姑娘那么单纯的人才会相信。”丫头举起手中的瓶,不客气地道,“可告诉你,我家小姐下的毒实则不在针上,那毒无色无味,混在空气里随风飘散,在场的人吸入毒素浓度很高,重则当成麻痹此后毙命,轻则三日内发作。你的两位下人若不想毒发身亡,还是快快服下解药为好。不然,可真要没命了。”
南宫心下惊讶非常,云飞早就不在府上,就算现在拿到解药也找不到他了。他真不该这时候派云飞出去。“要我如何相信你?”
丫头哼哼一笑,“你爱信不信,我家小姐是看在江姑娘的面子上才帮你的,另外,不许你再调查江姑娘的事。不然,毒死你们简直易如反掌。”
南宫汗颜,真是好狠心的姑娘,果然俗话说得好——最毒妇人心。立马南宫的语气也客气了许多,“姑娘明察啊,在下哪敢调查她,有心无力啊有心无力。在下只是奉命调查盗窃一事,如果江姑娘不是主谋,在下自然不会刁难。就是现在也没在刁难啊。”
“那就好,我会如实向小姐报告的。”
南宫答应着,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明白之后大为郁闷,她和她家小姐感情成了他的上司了?他需要她来禀告?“冒昧问问姑娘名姓,家住何处。来日好报答。”
“字洛鸢,其他你不必知道。”
“那可否有劳姑娘,替在下救救我那可怜的手下……他现在远在外地,就算在下手上有解药也救不了他。能否看着那孩子心地善良的份上,帮这小小的忙?”
洛鸢冷笑着道,“那他等死去吧。”
南宫嘴角轻轻一扬,宽袖掩唇,一副妖媚的样子,惊艳四方,“可不带这样的,姑娘可知道,那地方实在太险恶了,在下怎能放心。如果您也不管他,可真的要死了啊。那地方可是……”
望着洛鸢转身而去的身影,南宫深深地舒了口气。
真是不得安宁的日子,他从来没觉得过上一日会如此辛苦,度日如年啊,刘弗陵可要好好补偿他才行。用剩下的所有日子补偿他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