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汪,,”
“阿黄,阿黄莫吵……”庭院内的吠声沒有丝毫减弱,年轻少妇娇柔慵懒的声音低低的哄,“阿黄莫吵,会把奭儿吵醒呢……”
“汪,,汪汪,,”
年轻男子打开二楼窗牖,戏谑的说:“老东西这是活得不耐烦了,”
平君不满的踹他一脚,“都十年了,你怎么还念念不忘要吃它的肉,就不能留点口德,”
病已拢了拢乱糟糟的鬓发,打了哈欠,“也是,它老得都掉牙了,可见肉煮熟也嚼不动,”
“汪汪汪,,汪,,汪汪,,”阿黄的吠叫并沒有因为那对小夫妻的谈话而止歇,反而越叫越狂,
夫妻俩才刚隐隐觉得不对劲,躺在床上的刘奭终于从熟睡中被吵醒,嗯哼嗯哼的哭闹起來,平君急忙把儿子抱了起來,一面细声细气的拍着刘奭哄他,一面对刘病已说:“母亲一大早带着仆妇去市里采买,许惠应该在家的……还是你下去瞧瞧吧,让阿黄别叫了,吓着奭儿了,”
病已來不及梳洗,匆匆套上外套便下楼经堂屋到了前院,院门口许惠正牵着阿黄,奈何阿黄虽然老了,气力却不小,仍是龇牙冲大门外汪汪狂吠,一刻也不停歇,
未到门口,已听到尚冠里里魁颤抖的声音在门外问:“你家主人呢……叫……速速叫他出來迎接……有……有贵客……这该死的畜生……”
许惠吓得说不出话,除了使出全身的力拽住发狂的阿黄外,她早已慌得六神无主,
刘病已沒料到有客临门,忙钻到院角,就着井水匆匆抹了把脸,发髻來不及重梳,就用五指蘸水拢了拢,稍微将自己整理得清爽了些,然后疾步往门口走去,
一门之隔,阿黄的吠叫不仅阻隔住了里魁和许惠的对峙,许家门前停了一整队的车马,车饰华美,主车是辆軨猎轻车,后面还有两辆从车,皆是双马驾辕,车上装饰奢华,车前车后侍从足有百人,将许家大门外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刘病已心里咯噔了下,犹犹豫豫的问:“出什么事了吗,”
里魁见之大喜,“是宗正找你,”
他“哦”了声,纳闷不解的在里魁的指引下走到门外,两辆从车上分别下來三个人,身穿曲裾深衣,腰佩印绶,刘病已知都是官家之人,忙行礼:“小子病已顿首,”
为首的刘德一把托住他的胳膊,笑道:“都是自家人,哪用行此等虚礼,”
他不卑不亢,“曾叔父莅临寒舍,曾孙无知怠慢,正该赔礼谢罪,”
病已的举止端正,谈吐有礼,令站在刘德边上的两人不由频频微笑颔首,颇有赞许之意,
将客人恭恭敬敬的迎进门,登堂入席而坐,刘德向他介绍另两位客人,一位样貌儒雅的中年男子是光禄大夫邴吉,另一位清癯睿智的则是太仆杜延年,
刘德一报出两人的名号,刘病已惊得从席上站了起來,局促不安,手足无措,邴吉不由笑道:“皇曾孙莫要太过拘礼,”眼角余光一瞥,恰巧看见堂屋东厢门前有位小女子怀抱五六个月大的男孩,正满目忧色的向这里探头张望,邴吉不由一喜,站起身來径直走了过去,“这位……这位可是皇曾孙夫人,”
许平君沒料到客人会突然过來找她说话,忙道:“是……正是贱妾,”
邴吉端详她怀中的婴儿,小男孩养得极好,肌肤嫩白,双颊饱满,一双大眼黑白分明,那孩子也不怕生,看到邴吉后居然把自己肥嘟嘟的小手伸向他,那只藕节般细腻白嫩的胳膊上用五彩丝系着一枚八铢钱大小的身毒国宝镜,
邴吉难抑激动,喃喃自语:“像……真是像……”
刘奭突然用力一挺小腰,张开双臂冲邴吉扑了过去,一手撑在他的胸口,另一手五指已飞快的揪住了他的一把胡子,
许平君吓得花容失色,厉声呵斥道:“奭儿,放手,不许胡闹,”
听到妻子的声音后,刘病已也急忙奔了过來,这时候邴吉却早将刘奭接在自己怀里,乐呵呵的逗弄着,“这孩子长得好,身强力壮,是个好孩子,”
刘病已夫妇尴尬得不知该如何借口,杜延年见状便替二人解围,“少卿兄怕是想孙儿了吧,”一句话将原本有些沉闷严肃的气氛一扫而空,众人哄堂而笑,彼此间也不再像起初那样充满隔阂,
刘德趁机开口说明來意:“请皇曾孙沐浴更衣,随我等入宫觐见太后,”
刘病已愣住,下一刻,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却怦怦怦的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刘德命侍从取來一只匣盒,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叠着一套华丽的衣裳士冠,刘病已自小长在少府,这等宫中御府特制的东西哪有认不出來的道理,
他不敢接那衣物,抬头困惑的望着刘德,刘德冲他一点头,神情出奇的严肃,
病已按捺住狂躁如雷的心跳声,鼓足勇气,伸手接过匣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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軨猎车飞快的奔跑在街道上,病已的身旁坐着杜延年,刘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