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金安上拉住欲走的金建,左右看了下四处无人,方才压低声音问:“最近宫里都在传,说陛下写书信回昌邑,赐了一千金给侍中君卿……”
金建无精打采,对这些升迁封赏丝毫提不起兴趣,自从刘弗崩逝后,他早已厌倦了每天到宣室殿來应卯值勤,
“你别走啊,我还听说陛下用符节从长安厨征來三副太牢,在宫内大搞祭祀……”
“哦,他倒还算不错,”金建赞许的点了下头,
“不是啊,宫里人传言说他是替自己祈求淫乐,整日和那些从昌邑來的侍从在宫里胡天胡地,”金安上忧心忡忡地说,“也有人说……看到宫里太牢祭祀的其实是昌邑哀王,”
金建面现怒色:“陛下身为孝昭皇帝的嗣子,那就表明是奉孝昭皇帝为父,如今先帝坟墓未干,尸骨未寒,他在宫里这等胡闹,岂有半点人子之礼,”
金安上急道:“哥你小声点,现在宫里到处都是昌邑小辈的耳目,已不是先帝在时可比,最近人心惶惶,还有更不堪的流言在宫里传,,说是哀王刘髆是被钩弋赵太后害死的,说什么假如当年刘髆不死,也轮不到先帝即位……”
“够了,”金建怒不可遏,猛地将从弟一把推开,指着他鼻尖痛骂,“这样的胡话以后别再让我听到,”
“哥,三哥……”
金建不顾兄弟在身后喊他,气呼呼的出了正殿,
离开正殿后,他越想越气闷,索性连值也不当了,直接出宫,说是出宫却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离开,所以他绕路走作室门,经过少府官署附近时,却看到张贺匆匆忙忙的从掖庭跑了出來,那副狼狈的模样像是活见了鬼似的,张贺甚至顾不得看清路面,一跤跌倒在了地上,
“张令,”张贺就摔在自己眼前,金建想躲开都不行,只能赶上几步将他扶了起來,
张贺惊魂未定,金建伸手去扶他时,他甚至吓得身子弹跳了起來,连声叫道:“不……不……”
金建错愕,好在张贺也很快意识到了金建的存在,涣散的眼神慢慢回复清晰,
“驸马都尉……”张贺的声音十分疲惫,倒像是紧绷的弦突然松懈下來后,有种说不出的倦怠,
“你还好吧,”金建担忧的望着他,眼前的这位老人虽然只是名宦臣,但他却是车骑将军张安世的兄长,所以在宫里也沒人敢轻易小瞧了他,
张贺虽然已经恢复如常,但金建却心细的发觉他的手指仍掩饰不住的在颤抖,
“沒事,只是不小心跌了一跤,”张贺客气的冲他一笑,“多谢你,”
“举手之劳罢了,”
两人并沒有说上几句话,便各自忙各自的事去了,金建遥望阳光下的掖庭,不禁纳闷那重重殿阁内到底有什么能惊吓到这位久经风霜的掖庭令,
张贺回到少府官署后便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到了快太黑时,有中黄门过來敲门请他用膳,他恍恍惚惚的叹了口气,这才用水洗了把脸,开门走了出去,用膳用到一半,突然有黄门惊慌失措的跑了來,叫道:“出了事了,陛下受伤了,,宣室殿叫传太医呢,”
本來在用膳的人群一下就如沸水滴油般炸了起來,少府史乐成不在官署,太医令晚上不当值,少府官署内只有太医丞和一名太医值宿,当下慌慌张张的拿了药箱出去,
他们前脚刚走,马上有人拉住了那黄门问长问短,那黄门吹嘘得唾沫横飞,犹如亲见:“驸马都尉和陛下切磋剑术,真想不到陛下的剑术那么厉害,驸马都尉也很是了得,只是下手未免不知轻重了些……”
“讲重点,”有人不耐烦的插嘴,
黄门噎住,悻悻的摸了摸鼻子,说:“驸马都尉不小心把陛下的胳膊伤了,”
张贺心中一凛,低着头继续吃饭,这时姗姗來迟的许广汉走了进來,笑呵呵的坐到张贺边上,不知情由的问:“什么事这么热闹,”
张贺踌躇不决,放下木箸,小声问道:“你怎么看待今上,”
许广汉笑道:“和昌邑哀王很不一样,”顿了顿,努力寻找能用來形容刘贺性格的词汇,“如果非要定论,我觉得他有孝武风范,陛下的行为看似荒诞,但骨子里很像他的祖父,”
“哪方面,”
许广汉一愣,奇怪于张贺的问題怎么问得如此之怪,“各方面,”
张贺苦笑:“也包括孝武帝的贪恋美色,喜怒无常,”
若说之前许广汉只是有些感到奇怪,等张贺这句话说出口时,他整个人几乎惊呆了,他错愕的回望张贺,想不明白想來谨慎的张贺怎会冒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來,
“张……张令,你是否哪里不适,”
张贺摇了摇头,继续用饭,许广汉瞧他神色黯然,几次想再开口询问详情,又不知道该不该问,思虑再三终是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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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建无心伤了刘贺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张贺自身沉甸甸的压着心事,并沒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