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高将双腿牢牢的夹住马腹。眼睛一瞬不瞬的盯住前方。胯下的坐骑跑起來上下颠动。他却像座铁塔似的纹丝不动。身边的马夫逐渐落后一个马首。耳边叫嚣着众人的喝彩。
这一轮下來。又是赵王完胜。刘高从马背上跳了下來。赵王府的马夫马上将马牵走。仆从递上水盌、手巾。他随手擦完汗。长长的嘘了口气。
得意的刘尊正在与人高声寒暄。落败方有怨怼不平的。也有毫不在意的。刘高正打算回自家的帐篷休息。对面迎上一群人。众星捧月似的簇拥着一位衣着光鲜的少年。今日到会的皆是非富即贵之人。像这样的少年随便走走便能遇上一大把。让刘高觉得惊异的不是这少年通身的贵气。而是他的长相。那张脸灿若皎月。双眸顾盼神飞。唇角勾起时露出一排细如碎玉的贝齿。似嗔似笑。
刘高尚处震惊之态。对面的少年携了随从已大摇大摆的向他走來。既不抱拳作揖也不互通姓名。劈头便问:“你便是赵王刘尊的弟弟刘高。”
口气太狂。狂到刘高当场便心生厌恶。可那少年长得实在好看。特别是那双琥珀色的琉璃双瞳。勾魂夺魄。叫人移不开眼。
“正是。”刘高拱起手。犹豫着要不要作揖行礼。刘氏宗亲大聚会的场合的确热闹。只一点令人很难适应。在彼此陌生的情况下。实在摸不清对方的辈分。尊卑如果搞错了。这可是大不敬的罪过。宗正那里只怕不好交代。
刘高正等着对方报上名号。沒想到那少年冲他一笑。朗声道:“你骑术不错。有沒有兴趣跟我赛一场。”
刘高心里不大瞧得起他。只因对方脂粉味太浓。虽说都是锦衣玉食下长大的同龄人。但他向來喜好游侠风骨。名士风流。素來不喜太过柔弱的男子。又见对方的行为实在无礼。便不再想搭理他。直接绕过那些人带着自己的仆从走了。
“哦。哦。”少年瞪大眼睛。扭过头追寻刘高的背影。“他脾气还挺大嘛。”
边上有人劝道:“大王还是回台上观赛吧。这里人太多。挤出个好歹來可了不得。”
刘尊连胜两场。到了第三场却只是让马夫上场。凭借着马的好脚力。又博了个好彩。之后几场他不再让马下场。只是自己押押赌注。有输有赢。倒也玩得趣味盎然。时辰差不多的时候。身边的郎官提醒他。该返回长安了。他正有意下令收拾行囊回郡国府邸。那边有个面生的少年郎手里捧着一片木牍跑了过來。跪在高台下朗声说:“昌邑王命仆送交书函与赵王。”
他命人收了木牍。看过后哈哈一笑。扭头对身边已经换好衣裳的刘高说:“我们的这位王弟倒也有点意思。他为了结交你我。特意送钱來了。”
刘高挑眉:“怎么说。”
“他下注一千斤金让我和他赛马。不过前提是由你驾驭。”
一千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了。刘高淡淡一笑:“都说孝武皇帝生前最宠爱孝武皇后。对她的子嗣更是封赏颇厚。既然刘贺愿意给哥哥送钱。哥哥岂有不收之理。”
刘尊大笑。刘高退下重新去换上简便的襜褕骑装。赛场的起跑点上围了很多人。刘高策马靠近时。那些仆从纷纷让开路。刘高眼前陡然一亮。一个身穿深红衣裳的少年骑在一匹乌骓上。束发的带子随风飘扬。红黑交映。那少年回眸冲他一笑。秀美匀净的面庞容光焕发。一股言语难以形容的王者气派迎面迫來。令人望而生畏。
刘高随即认出那个少年正是方才邂逅的无礼之徒。这会儿上了马。倒是将他原有的嬴弱柔美之气尽数摒弃。显得格外英气勃勃。叫人惊叹。
“你……”
他在马上拱手为礼:“足下骑术高明。惹得我技痒难忍啊。”
对方极有可能也是王族贵胄。刘高虽对他的态度不甚满意。却也不好失了礼数。这时场中一通鼓响。十余匹马皆在骑手的驾驭下各自站立到位。刘高不敢大意。一声号角吹响。他用力一夹马腹。首当其冲的跑了出去。
尘土飞扬。呐喊高喝。刘高很快策马跑出了围观场地。道路两旁树木郁郁葱葱。回程的木桩已经近在咫尺。他及时勒了马缰。试图调转马首绕过木桩。恰在此时。忽然有团火影擦身而过。险些撞到他的胳膊。他的坐骑却受惊撂起蹶子。连连嘶鸣。若非他骑术精湛。早被摔下马來。只这么缓得一缓。那团火影已越过他抢先绕过木桩。
“承让了。”少年的笑容在晚霞的映衬下异常夺目。他只说了这三个字。身形却未有丝毫的停顿。如离弦之箭般向着來时的路射了出去。
刘高又羞又气。奋起直追。可偏偏落后十丈之距。任凭他将马鞭抽得多响多疾。终是无济。
这是他今日输的第一场。也是他人生里输的唯一一场。而且还是输给他瞧不起的那种柔弱男人。那种恼羞愤慨令他血脉贲张。恨不能当场拔出长剑与那人來场生死决斗。
看到前方的乌骓跑过终点时他的确抱有这样的念头。恨不能一剑杀了那个少年。可等他到终点。却听见无数人高喊着:“昌邑王胜出。”
他脑海里第一个闪现的是念头是那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