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地上的玉重楼没有说一个字,他只是仰着脸看凤墨,眼神温暖。他们两个从老皇帝在位时便一起共事,曾经一起经历过死亡,也曾一起努力将大衍江山夺过来,也曾一起共商天下大事。凤墨就像是他的另一半心脏,她的一颦一笑都能让他感觉到她的感情。
他看得到自己脖子上那把刀下压的时候她的眉头轻蹙,他也能感受到自己脖子上流出鲜血时候她袖子下捏紧的双手。这样……他就满足了,她为自己担心,也为自己寻找生的机会,他不知道,这世界上,除了她,还有谁能这样在他身边,成为他的知己和爱人。
大长老将手中的刀丢到一边,直起身:“一会将他带到地牢里去,严加看守!谁让他跑了,格杀勿论!”
那一直沉默的杀手领头垂下脸:“是!”说完,一把将玉重楼拽起来。
玉重楼猛的一抖,将那人拽在他肩上的手甩开,仰起头,站的笔直。即使他身上的污泥叫他显得可笑,但他依然是威严尊贵的皇上,任何时候他都不会丢到自己的尊严。
古代人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迷信,他们一边竭力遏制这种力量的滋生,但同时也畏惧着这种力量。
比如现在……
凤墨穿着这种衣裳当突然不是为了穿着好看,自然是有它的意义,古代虽然将一种人尊称为祭师,但是这种祭师并不是巫师。巫师是用别人祭祀,而祭师是用自己祭祀。
凤墨当然不是祭师,但是他们认为既然有“得凤者得天下”的箴言,就不会是空穴来风,肯定是有一定的道理,可是得到了凤家人总不能这么养着就行吧?所以他们就想到了用祭师血祭的方法。这血祭是用鲜血祭祀,但并不是要你放光血,只是要用一部分血来完成整个过程而已。
刚才本来是先要用敌人的鲜血祭祀,被凤墨打断了,现在就该拿凤墨祭祀了。
凤墨对这种迷信活动很是无语,毕竟就这样滴两点血就能心想事成的话,凤族的人早就霸占天下了,也不会到现在只剩下自己和大伯两个人。
关于祭祀的过程,并不用凤墨关心,阎冥殿教众准备十分的全面,除了她这个祭师,还准备了另外一个神棍,她只要在必要时刻献点血就够了。
那个神棍在台上蹦蹦跳跳半天,嘴里嘀嘀咕咕的唱着,足足跳了一炷香的时间。凤墨不禁在心里佩服,这家伙演戏还真是演的认真,看看,大冷天的,硬是给跳的满头大汗。
那人伸出一只手,另外递上一把匕首,璃儿在旁边端着小碗。凤墨看看这些东西,嫣然一笑,挽起长袖,露出一截皓腕,但那皓腕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
旁边的璃儿看的最清楚,眼睛瞪的大大的,她没办法想象一个男子怎么会有这样纤细雪白的手臂,美的叫人眩目。但是看着上面纵横交错的伤疤,就像是一块琼脂美玉上的裂痕,不禁呼道:“公子……你……”一是惊讶于她的美,而是惊讶于她的伤。她没办法想象,这样美的人,身上竟然会有这样丑陋的伤痕。
凤墨知道,其实有时候能发现自己身份的并不一定是男子,男子心粗而且感觉并不强烈。只有女子才会心细如发,并且拥有绝对敏感的第六感。她侧过脸对着璃儿微微一笑,眉眼飞扬。
璃儿便沉默了,她虽然单纯,但也是聪明的女孩。
其他人也看到了她手臂上的伤疤,均是大吃一惊。只有那凌霄似乎不如何惊讶,淡淡的看一眼,便不再看她。
玉重楼自然也看得见,她手臂上的那些伤疤都是她自己划伤的,他为她请过最好的御医要为她消去,是她自己不肯。她说,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清醒。
大长老鄙夷的看向玉重楼:“没想到大衍的皇帝也是靠了这祭祀之术才得到天下。”他的语气很是不屑。
这下到是玉重楼哭笑不得了,他把她当最珍贵的宝贝一样宠着,不敢让她受一点伤,现在竟然被认为是拿她祭祀,还真是哑巴亏。
凤墨噗嗤一笑,也不解释,拿起刀,捡了一处没有伤疤的地方割下去。鲜血汩汩的从她的手腕上冒出来,顺着她的手腕流进小碗里,红与白,当真也是一种极致的色差。
璃儿泪眼花花地看着凤墨,这样多的血,那么深的伤口,她竟然没有一点感觉似的笑的灿烂。
凤墨庆幸自己已经没有了痛觉,不然光看着自己的血这么哗哗的流肯定疼的死去活来。她的眼睛撩起看周围的人,见他们的表情比自己的还沉重,不禁笑出声来。
“够了……够了……”
“够了!”
“够了”
三声大喊同时发出来。第一声是哽咽的璃儿,第二声是玉重楼,第三声是……凌霄。
那神棍一看主子也怒了,不敢啰嗦,急忙叫人止血。
凌霄上前几步,一把把那大夫甩到一边,将凤墨的手腕攥在手心里。熟练的拿起一边的止血药和绑带将她的伤口绑住,他的动作看起来粗鲁,但是动作很轻柔,像是练习了几千万次。
凤墨也不挣扎,笑着任由他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