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墨躺在房顶上,瞪着眼睛看漫天的繁星,夜风将她拖在屋檐下的长袍的衣尾高高扬起,像一只展翅的乳燕。她漫无目的的看着,仿佛想在无垠的夜空中寻找到什么东西,一动不动,灵动的桃花美目没有焦距。她伸出一只手,似是想要触摸星空,但是月光下只有自己的那只手,莹白如玉,纤纤玉指。
她忽然想笑,前世的自己多么希望自己能美丽一些,身份高贵一些,再富有一些,那样,自己应该就能掌握一切,但是那时的自己什么都不懂,因为有些东西,就算自己用尽全力,就算自己再美丽再高贵再富有也不可能得到,譬如——人心。因为迟早会有东西超越自己的位置,不管他们曾经如何不离不弃,如何的患难与共,只要遇上那个契机——譬如生死,一切都不算什么。她的心又开始不可抑制的疼起来,忽然想起那个人的名字:戚辰。
她将手放在身旁,以掩饰被自己抓的划痕明显的屋瓦。然后闭上眼睛,嘴角上扬,像她一贯的摸样。
“回来了?事情都办妥了吧?”凤墨不睁开眼,像是在对空气说话。
四周一片安静,只传来几声鸟叫。
“都告诉凌卿了?让她做好准备,最好不要节外生枝。”她不以为意的自顾自的说着。
依旧是一片安宁,鸟儿的声音偶尔闪出几声。
“你去歇着吧,换夜来守着就好。”
……
凤墨终于睁开眼睛,有些迷茫,有些诧异。自己两世以来第一次的婚姻,竟然是和一个女人?她就这样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决定了?而且,是在自己现在才十七岁的时候?这个世界不属于中国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朝代,但是却有那么多的相似和特殊。像自己这个兵部尚书竟然能够掌握兵权,像这里十七岁的男子便算是成年,可以娶妻生子……她不禁哑然失笑,在那个世界,自己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但是在这里,自己却已经要扛起一个家族的兴衰,“娶妻生子”了。
北方夜里的风冰凉刺骨,尤其是这样的冬夜。她站起身,吸吸鼻子,飞身从屋檐上跳下来。也许她该想想,自己的欺君之罪了,虽然那老狐狸在死前不一定会发现。何况,后日的婚礼,定是精彩纷呈吧?
凤王爷之子凤墨要娶亲了,这个小小的消息却像掉入油锅的一滴水,瞬间将京都沸腾起来。
当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比如那些一心向往着能够嫁给京城第一公子的怀春少女们,虽然,凤公子一向与醉香楼的当家花魁凌卿姑娘亲密一些,但是那时毕竟还未谈及婚嫁,她们也未曾将令卿看做情敌,因为谁也不相信以凤公子的身份会娶一个青楼女子。但是当看到一箱箱聘礼拉进醉香楼的时候,各位小姐名媛的放心都碎了一地。于是京都最近闺阁女子之中相思病的病发几率直线上升。
欢喜的人也很多,比如那些京城中一直被凤墨的风采打压的王公贵族的子弟们。当他们发现凤墨成亲将他们直接从光棍的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的时候,简直要对她顶礼膜拜了,当得知凤墨在皇帝面前承诺今生永不再娶消息的时候,公子们对她曾经的怨恨都转化为了爱戴。对她肯“放过”无数少女的事情深表涕零。于是京城里的公子们不约而同的犯起了癫狂症。
话说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正骑在高头大马上,身穿大红新郎官的喜服,得意洋洋的从凤府一路溜到醉香楼去。马上的人弯眉轻挑,一双桃花美目流光溢彩,薄唇不点而朱,长长的发丝被一支琉璃发冠束起愈显得她丰神俊朗。红色本是艳俗色颜色,但是大红喜色的新郎服反倒将她的如雪肌肤衬的更加晶莹,她双手握缰,宽大的喜袍将不盈一握的纤腰遮住,脚上蹬一双白底黑靴,鞋面的绸缎似是有些晶莹透亮,原来是用的番邦进贡的上珍贵的上好冰丝。
身后的迎亲队伍从凤府一直排到醉香楼门前,满城都是红色的帷幕,当真是十里红妆,羡煞一众怀春少女。
夹道两侧都是看热闹的百姓,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想要一睹凤公子的绝世风采。
后来,民间的说书先生将这一段将给后人的时候,想起那惊为天人的容貌,依旧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端起茶杯猛灌几口,使劲嘬了嘬牙花子才似是惊魂未定的道:“当真是男装倾人国呐,谁道红颜是祸水?那凤公子便是蓝颜也倾国倾城了……”
醉花楼上下一片喜气,姑娘们都换上了新衣,一个个娇艳美丽,就连那些一年也不见新衣的龟公也换上了崭新的衣饰。玉妈妈远远看到迎亲队,便激动地扯扯自己的新衣赏,吐一口唾沫将微微上扬的鬓角的发丝压下去。到像是她要嫁人一般。
凤墨的汗血宝马停在醉香楼的门前,她一个翻身利落的从马上翻下来,对着门前的玉妈妈作了一揖,道:“谢妈妈多年对凌卿的养育之恩,凤墨能迎娶凌卿这般的女子当真是三生有幸,都是妈妈的功劳。”
那玉妈妈急忙虚扶一把:“是凌卿这丫头有福气,能嫁给大人是她命好,我老婆子能教她甚么?老婆子只求大人能对凌卿好些,她虽说是我们醉香楼里的姑娘,但是老婆子一向是把她当亲女儿养着,不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