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女子正是吟松楼的主人何远晴,比起吟松楼的名气,这个名字鲜有人知。
吴江见她不理自己,便收起伞来,径直走入亭中,晃了晃手中的酒,叹道:“为了你,惹的晴老板生气,我看不要也罢!”言毕,随手抛出,却是扔向了何远晴所在的位置。
何远晴转身接住,走到石桌前,将酒放在石桌上,问道:“你来迟,就是为了这个!”她话音虽然清澈动听,可偏偏带有几分居高临下的口气,倘若是心高气傲的人听了,必定不喜。
吴江倒是胸襟开阔,并未放在心上,反而笑道:“这可是我在东海之滨待了十年,每用潮起时取来的一点海水酿成的,尝尝吧!”
何远晴拿起酒壶,直接饮下,本是位端庄秀丽的女子,如今看来却是极为豪爽。何远晴也不在意举止是否失仪,抬手擦了下嘴角,问道:“海水也能酿酒吗?”
酒香四溢,愈发香醇,驱散了雨中的尘土气。吴江也拿起酒壶,喝完后放下,笑道:“一般人自然不行,我就属于例外了。别说是海水,就是这毒水、脏水,我一样也能酿出绝世佳酿来!”
两人同饮一壶酒,如此亲密之举,何远晴竟不见半丝羞色,淡淡道:“那真是可惜,昨晚的酒魁已经让别人拿走,你来迟了。”说虽如此,却没听出半点惋惜的意思。
吴江也不见遗憾,朗声笑道:“无妨,反正是专门替你酿的!”如此情重的礼物,何远晴不仅没有一丝谢意,反而冷声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弥补失约之罪!”吴江惨笑道:“失约也算是罪!”何远晴衣裙摆动,转身说道:“你也可以当做不是。”吴江吸气长叹,无奈道:“那……就是老规矩了!”
何远晴虽然不说,不过吴江只看桌上早就备好的瑶琴,心里就已经明白她的意思。坐好之后,双手轻抚琴弦,悠扬琴声,合着清风细雨,绕梁而起,也不知是风雨增色了琴音,还是琴音点缀了风雨。
陆风平开着窗户,望着外面湖边的两人,出声说道:“我开始喜欢这个人了。”莫晓白问道:“怎么又喜欢他了。”陆风平走回来,坐到她与暮雪晴中间,低声道:“交了这个朋友,以后随随便便就能听最好听的琴音,喝最好喝的美酒,怎么能放过!”
莫晓白盈盈一笑,打趣儿道:“原来是有用到别人的地方!”陆风平一派坦然,正色道:“做朋友,有的是志趣相投;有的是相互利用。这很正常!”莫晓白笑而不语,也不知是否认同他的话,只是往暮雪晴那边轻轻扫了一眼,见她神情有些异样,笑容也变得古怪起来。
陆风平倒没想过,他那句朋友论,对暮雪晴有何影响,还以为二人都不说话,是为了细听外面飘扬的琴音,深感不能错过,于是也闭口不言,静心聆听起来。
放下对吴江的敌视后,陆风平发现这人确实还挺好。在吟松楼中小居数日,陆风平与其交情渐深,三人每日美酒笙歌,过得好不快活。趁这几天时间,暮雪晴也将玉瑶仙诀的根基稳固。莫晓白便将其后的修行心法与要诀告知她,由她自行修炼体悟。
玉瑶仙诀与暮雪晴自身功力本就同出一脉,所以武功很快就恢复如初。感觉此次出门已久,暮雪晴想着是该回师门复命了,于是收功下榻,往莫晓白房里走去,还未到门前,吴江的话音就远远传来。
“那和尚不肯喝我的酒,我就问他是不是看不起我!”
“和尚哪能喝酒的!”一人惊叫起来,暮雪晴听出,这是陆风平的声音。吴江又开口道:“这个我倒没注意,反正我每次碰到和尚,他们都要抢着喝我的酒,偏偏这个小和尚就是不愿。当时我一气之下,揪住他就给他灌了一通,谁知最后,这小和尚竟然自己抱着我的酒壶,喝到醉醺醺!”
“是啊是啊,从那以后,某个酿酒大宗师,就一直躲着了明禅师不见了!”暮雪晴进来时,莫晓白正好娓娓道出了这件逼僧饮酒的后果。
陆风平看见暮雪晴来了,自然惊喜高兴,温声问道:“不练功了吗?”。前些天,她一直都闷在房中修练,陆风平也没多少机会相见,心中想念的紧。
“嗯!”暮雪晴轻声应道,走到桌边,也寻个位置坐下。陆风平深深看她两眼,随后说道:“老吴你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我跟小白都没笑,所以要罚酒!”
吴江无奈一叹,倒也干脆认罚,陆风平满意点头,道:“这下该我了,你们要听好了!”见三人都凝神静待,开始慢慢讲道:“从前,有个骗子来我们鬼荒行骗,他遇到一位大娘后,就拿出块宝石对他说,想用这个换点钱,结果大娘理都不理他。这人就很奇怪了啊,忙向大娘吹嘘,这宝石有多珍贵,可大娘却不屑一顾,反而说,比这还漂亮的宝石满山都是,根本不用买他的。这骗子一听,别提多高兴了,还以为捡到宝山了,就花言巧语的让大娘带他去见识见识。”
说到一半,陆风平突然停下,莫晓白问道:“然后呢?”陆风平正襟危坐,往三人脸上扫了一眼,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慢悠悠的说道:“然后他连裤子都被抢走了,听说现在还在鬼荒某个煤矿里挖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