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谒与薛万本其实也只是在赌,赌暮雪晴看在两人对暮家的功劳上,放过他们。现在见暮雪晴冷然无声,神色变换,时而凄切时而愤怒,两人心情也随之一起一伏。
薛万本脸皮较厚,当初也是个泼皮出身,虽然多年身居高位,可面临生死关头,年轻时的胆气反而激发出来,绝然道:“大小姐,要杀要剐你就给个音儿吧,反正我们在暮家操劳一生,这条命也早就卖给你暮家了!”
他口上说的大义泯然,其实还是在提点自己对暮家的功劳,希望可以藉此打动暮雪晴。这话果然也引出暮雪晴幼时记忆,心中一软,觉得为难这样一个老头子,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转口问道:“你们准备怎么去冥市。”
薛万本与王谒绷紧的身子一松,压力顿减,自然知无不言。稍停片刻,薛万本开口说道:“往东十里的官道上有一处驿站,那里会有一个黑色棚顶的馄饨摊子。你见到之后,将这块令牌交出去,自然会有人告知你们怎么走!”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块黑色令牌,递给了暮雪晴。
暮雪晴拿到信物后,冷眼往王谒脸上一扫,王谒大惊失色,赶紧也将自己的令牌交了出来。
陆风平未管两人落荒而逃的身影,拿着手上令牌看了一会儿,转头看向暮雪晴,道:“这个破牌儿就能进冥市,我看也太容易了吧!”
“你没看见上面写有数字吗!”暮雪晴一说,陆风平也主意到了,想了想便明白过来。冥市的令牌应该是有数的,假冒的入内之后,肯定会有重复,到时自然就露馅了。光听冥市这名字就知道,那里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在内被人揭穿作假,只怕多半要丢掉性命了。
夜色未尽,想到第二日还要去冥市,陆风平便与暮雪晴回屋休息去了。
普通客栈的床铺自然算不上好,可陆风平却感觉胜过一切香床软榻,闻着鼻尖的幽香,嘴角含笑,仰面静静躺在床上,虽无只言片语,却已感激十分满足了。
睡在里面的暮雪晴,却与他此刻的享受截然相反,神色羞怯紧张,满身不安,道:“说好了,你不准靠过来!”
“嗯!”陆风平答应道。暮雪晴心中稍安,觉得中间距离不小,只要陆风平别有意轻薄,应该不会出意外。
“放心吧,压到你的时候,我会感觉到的!”陆风平听起来很正经的话,传入暮雪晴耳中却完全不同。虽然知道他多半是有意戏弄,身子还是往里面挪了挪,直到靠上墙壁,挤不动了为止。
陆风平身心俱爽,不过片刻便沉沉入睡。暮雪晴却一直担惊受怕,远远躲着陆风平,见他始终睡得安稳,这才放下心来,轻轻侧过身。刚开始是想监视陆风平的动作,但看了一会儿,玉颜却突然染上红晕,匆忙低头闭上双眼,也渐渐入睡。
一夜无眠,长明方醒,陆风平睁开眼,发现不知何时竟然翻到了床内,回想昨晚暮雪晴的位置,估摸着要想不碰到她,除非她睡到墙里面去才行。
虽然意外如期发生,但让陆风平奇怪的是,怎么暮雪晴一声不吭,纳闷中突然想道:该不会是生气走了吧!仓皇起身,这才发现暮雪晴正以手抵头,坐在桌边假寐。陆风平心中惭愧,毕竟暮雪晴重伤初愈,又是个小姑娘,自己这样做好像很不厚道,可转念一想,自己又没对她做什么,人太娇贵,谁也没办法,于是心中愧意顿去。
暮雪晴睡得并不深,耳边稍有动静就清醒过来,见陆风平笑的古怪,自然猜到原因,却也没有深究。
起床后,两人稍作打理,便前往十里外的驿站。到了之后,果然有一个卖馄饨的,将令牌交出,那人也只是瞄了一眼,便指点两人前往日落山,拿出令牌后便可入内。这样神神秘秘,跑来跑去的,让陆风平十分不满,又走了一段山路后,总算到了。
陆风平站在山脚,举目四望,只见绿树丛丛,百草萋萋,半个人影都没看到,哪像个市集的模样,气恼道:“骗人吧,一个人影都没!”手上还举着令牌胡乱比划。
暮雪晴抬头望着山顶,若有所思,忽然问道:“他说是在日落山对吗!”“嗯嗯,就是这儿!”陆风平点头道。暮雪晴转身走起,说道:“我们去东面!”
现在两人正在山北,日落山虽然不大,可这一路走过去,路程也不短。陆风平懒得磨蹭,直接上前,搂起暮雪晴,就往东面飞去。
“你..”暮雪晴让陆风平一扰,淡然之姿霎时全无,刚挣扎两下就已经到了天上,知道现在若是再让陆风平放手,他肯定会立即将自己丢下去,虽然不用担心摔死,可让人从这么高的地方丢下再接住,其间定然是丑态百出,暮雪晴当然不愿这样。
暮雪晴发丝飘舞,不时吹打到陆风平脸上,只感觉轻柔顺滑,还散发者淡淡清香。低头一看,见暮雪晴虽然安静下来,可还是抿嘴瞪眼,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心中不由莞尔。
到了东面,陆风平依言下落。双脚着地之后,暮雪晴立刻从陆风平怀里挣脱出来,一言不发的走了。
陆风平跟了一段,见暮雪晴不时转身看向山顶,不像生气的样子,因此也未打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