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就容易胡思乱想。
没遇到夏渊之前,我想的只有薛前。脑子里面跟编排电影似的,编排薛前爱上我,追求我,和我和和美美的过日子。甚至,我都能把情话给编排出来。
可这会儿,薛前被我丢到脑袋后头去了,几乎无影踪了。
我满脑子夏渊,一会儿想夏渊是不是投胎了,一会儿想夏渊会不会偷偷过来看我,一会儿我又想,夏荷是不是能看见夏渊了,两人也许已经凑一块儿了。
我觉得我跟谷波越来越接近了,我也有了被虐症。
正常人,对夏渊应该痛恨才对。
我呢,痛恨没有,还一劲儿惦记着,甚至大脑还编排起了电影,编排夏渊过来跟我告白。
也许,我早变态了,只是我自己不知道而已。
怪不得谷波来看我,看来是在我身上嗅到了同类的味道,所以凑了过来。
睡的不好,早晨就起不来,幸亏胖姨拍了我一下,要不然我绝对会被通报批评。
今儿是学习的日子,上午听狱长做正义善良的演讲,然后留一小时,让我们每人写一篇作文,下午挑着写的好的,上去做演讲。
基本都写的从进了监狱,在狱警的教导下,在这个大家庭的培养下,充分认识到了以前的错误,以后要好好做人,不辜负组织的培养和教育。
所有人都这么写,我也不例外。
我作文不怎么好,所以肯定挑不到我。最好不要挑到我,如果我上去演讲的时候,感情不充沛,没红眼眶或者掉眼泪,那就会被狱警另眼相看,会被认为顽固不灵,被认为是难以被改造的坏苗子。
其实谁心里都通透,上去演讲的那些基本都是假的,都很做作。
想要弃恶从善的,即使作文写的不感人演讲不掉泪,也会向善。那些泪掉的凶的,特别假,但是狱长和狱警吃这一套。
都是喜欢做面儿上功夫的,不管牢里的罪犯还是牢外的普通人。
当然,也不乏真情实意的,但确实很少。有的确实是真感动,那是能看出来的,从眼神就能看出来她的痛苦和后悔。
但有的,哭的再稀里哗啦,也能看出来是假的。
下午上去演讲的是张翠华、胖姨还有另外三个不认识的。
我没想到胖姨会被挑中,好一顿吃惊。
胖姨得意的很,说以前还给杂志写过稿子,只是后来遇上点儿事儿,才把这个断了。她还说,十次有八次会让她上去演讲,上面要是来人了,保准儿的让她上去。上次没挑她,是因为要给其他狱友表现的机会。
胖姨演讲的时候表情挺真挚的,我以为她会假惺惺的,没想到这么真挚。她演讲到一半,泪就下来了。
真实的痛苦,真实的眼泪。
回去的时候,我问胖姨,“胖姨,你什么时候出狱啊?”
胖姨说:“还有两年。但是出去以后也干不了别的,还是得干老本行,毕竟得吃饭是不是。我还有个儿子在上学呢,我进来的时候,给他留了上学的钱,但是我出去,他就得上大学了,得继续供他上学。”
我没再问。
我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胖姨一点儿都不想继续做组织卖淫的生意,但是除了这个,她没有别的办法弄到很多的钱,用来供他儿子上学。所以即使痛苦,她也得继续做下去。
第二次探监的日子到了,我格外的注意了一下胖姨。胖姨面上还是乐呵呵的,但是我总觉得她其实没那么欢乐。
她既然愿意牺牲自己,供儿子上学。那她肯定很爱自己的儿子,但是儿子却因为她犯罪,而不愿意来看她,她心里肯定很难受。
谷波这次没来,估计接客的地儿不顺路,也或者猪的族人不喜欢招待他,所以他没买到猪食。反正他没来。
王海东和凌晓荷又带着老太太来了。
这会儿我做了心理准备,所以没哭,但是眼眶却在老太太的絮叨中热了。老太太又弄了一堆饺子过来,说是来之前现包的,让我趁热吃。
凌晓荷也叮嘱了我几句,王海东没怎么说话,话都被家里两个女人给抢了。他负责提东西,还有适时的提醒老太太别说伤心的事儿,说点儿高兴的。
我跟他们说,不用总来看我。
老太太假装生气,说我是她闺女,她必须来看我。
这件事上,我拗不过她,只能按照她的来。
王海东他们带着老太太走了之后,夏回才站到了我对面。
他给了我两袋吃的,问我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我摇头,执拗的问他:“究竟是谁让你来的?你告诉我行不行?猜的我脑袋都快废了。”
夏回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也有点儿皮笑肉不笑的意思,反正这笑不是赞美和愉悦,反而带着点儿不屑。
“你猜。”
猜你个大脑袋,我要是能猜出来,至于每次都问么。
“你说吧,我真猜不出来。”我摆出最诚恳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