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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的午门附近,有一座不起眼的小衙门,这个衙门名叫通政使司,职掌出纳帝命、通达下情、关防公文、臣民建言等等奏本。
因为这样的职权,所以通政使司距离文渊阁不过是几百步的距离,可以及时把各类紧要奏疏呈交给德庆皇帝与内阁辅臣,所以这个衙门可谓是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所有成员尽皆是见多识广之辈,平时里也喜欢纸上谈兵、夸夸其谈,略有些眼高手低之嫌。
这一日,两名负责收发奏本的通政使司知事闲着无事之余,正在办公大堂里闲谈京城里近段时间以来的种种趣闻。
一名知事名叫徐谦,他大约二十余岁,身材富态、面带傲气,却是出身于官宦人家,还算是周尚景的远亲,平日里说话也没什么顾忌;另一名知事名叫何勋,则是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却是贫寒家境出身,神情内敛谦卑,态度也更加沉稳一些。
那徐谦半躺在办公椅子上百般无聊,眼见办公大堂内没有其他人进出之后,却是转头向何勋笑问道:“嘿,何勋,京城里最近有一项流言已是愈演愈烈,百姓们最近皆是议论纷纷,你可有听说过?”
何勋正在整理他面前的厚厚几沓奏本,听到徐谦的询问之后目光微微一闪,显然是已经猜到了徐谦所说的“流言”是指什么,但表面上却是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模样,抬头问道:“京城里的流言实在是太多了,徐大人具体是指哪一个流言?”
徐谦摇头晃脑的说道:“还能是哪个流言,就是西北督抚们暗中联合起来瞒着朝廷私下里与蒙古联军乞和的流言!”
何勋一脸恍然,点头道:“好似是听说过,但具体不大了解!”
徐谦一副夸张表情,说道:“你身为通政使司的官员,也实在是消息太闭塞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
见何勋再次摇头后,徐谦用炫耀的语气说道:“嘿嘿,这可是一个大新闻……据说准噶尔汗国统一了蒙古右翼各大部落之后,今年的火筛入寇可谓是来势汹汹,结果西北的那些督抚总兵们纷纷被吓破了胆子,竟是私下里截留了朝廷的赈济粮草,又在辖区内到处抓捕逃荒百姓,想要把这些赈济粮草与逃荒百姓送给蒙古人换取他们退兵……嘿,要不是户部尚书赵俊臣出手阻止了这件事,咱们大明朝在史书上可是要再多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了……”
西北诸位督抚的绥靖乞和之举,不论是赵俊臣还是朝廷皆是极力隐瞒,赵俊臣当初向朝廷通报此事的时候,也叮嘱方茹千万不可泄漏此事,却是一切出于大局考虑,但方茹的心中只有赵俊臣而没有朝廷大局,反复考虑之后认为这项消息泄露出去对赵俊臣更加有利,却是人生中第一次违背了赵俊臣的意志,通过同济庙的渠道泄露了此事,时至今日这般消息已经是在民间愈演愈烈了。
何勋不管心中想法如何,表面上却是一副深信朝廷官员操守、不受民间流言影响的模样,摇头道:“这不大可能吧?西北督抚们有这般大的胆子?”
徐谦得意一笑,却是搬出了族中几位长辈的分析,说道:“所以说你不懂得一叶知秋的道理,你想啊,前段时间朝廷调集各地大军支援西北边防,正是说明了边防吃紧,各地督抚毫无抗敌之把握,随后赵俊臣又因为赈济粮草出了问题赶去西北调查,这件事也就对上了,还有前些日子赵俊臣给朝廷送来奏疏,引得陛下与内阁六部连夜议事,但那份奏疏里的内容依旧是不为人知……依我看这件事只怕是空穴来风,未必就不是真的……”
何勋依旧是一副坚信朝廷的样子,道:“我还是不信,西北边防哪里有那般严重,两天前不是赵大人还传来了捷报,称是在巩昌府小川河大捷重创了蒙古联军吗?”
徐谦仿佛是看透一切的样子,又说道:“你啊,就是看不明白,西北诸省这些年来的捷报无数,又有哪次是真的?又有哪次不是先胜后败?赵俊臣前两日的捷报更是语焉不详,说是一场大捷,但又没有提及任何俘虏、首级、缴获作为佐证,多半还是谎报军功罢了!你看朝廷收到捷报之后可有任何反映?”
何勋猜测道:“按照捷报里的说法,随着小川河战事结束之后,赵大人就要即刻率兵赶去渭水南岸布防,也许只是战事紧急来不及详细清点俘虏缴获吧?等到渭水战事结束之后,应该就有全面的战果统计了。”
徐谦连连摇头,不屑道:“怎么可能?那个赵俊臣究竟有何般手段咱们还不清楚?争权夺势、溜须拍马、钱粮周转他都是一把好事,但他怎么可能还有统兵打战的本领?你看他是那种文武双全的人吗?你等着瞧吧,”
何勋不由是面色一变,连忙左右察看,见到周围再无旁人之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向徐谦劝诫道:“徐大人千万要慎言,咱们的通政使童大人可就是赵大人的朝中朋党,这些话若是让他听到了可讨不了好!”
听到何勋的劝诫,徐谦也发现自己一味卖弄、有些得意忘形了,但他不愿意在何勋面前服软,却是嘴硬道:“就算是童通政使听到了又能如何?周阁老可是我的远房舅姥爷……再说我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