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还没有几个能成气候的,如今肖温阮去了,肖家没了顶梁柱,今后怕是免不了要渐渐衰落,所以朕才要赏赐肖温阮哀荣,着力提拔他的后人,就要让世人看到,朕依旧看重肖家,使得肖家后人在日后不至于被人小觑欺辱,并能有朝一日再如今日这般门楣光耀。”
赵俊臣却没想到德庆皇帝竟还有这般心思,微微一愣后,已是赞叹道:“陛下果真是圣君明主,竟是为肖老太师考虑的如此周到。”
德庆皇帝叹息道:“朕与肖温阮君臣三十余年,他对朕一向是忠心耿耿,朕的诸般吩咐,他也是尽心尽力去办,任劳任怨,却从不埋怨奢求,对于这样臣子,朕为他做再多也是应该的。”
顿了顿后,德庆皇帝又补充道:“不仅仅是肖温阮,朝中任何臣子,只要像肖温阮这般忠心用心,朕就绝不亏待于他,即使出了什么意外,朕也会照顾他的后人,所谓君臣情谊,也就是如此了。”
说话间,德庆皇帝看向赵俊臣的眼神,却是饱含深意。
而听到德庆皇帝这么说,赵俊臣终于恍然。为何德庆皇帝今日前往肖府探望,竟还会带上自己这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德庆皇帝这是在借着机会安抚赵俊臣呢。
考虑到如今庙堂形势渐有不稳,一向敌视赵俊臣的太子朱和堉,又在德庆皇帝的庇护下渐渐站稳脚跟,再加上,在今天早朝上,赵俊臣又被德庆皇帝逼迫着得罪了周尚景、黄有容、沈常茂三派势力,德庆皇帝定是担心赵俊臣会心生不满,会这么做,倒也有他的考量。
想到这里,赵俊臣不由暗暗苦笑。
所谓帝王心术,一言一行,背后自有深意。
如今看来,德庆皇帝在昨日吩咐赵俊臣伴驾同去肖府的时候,就已是下定决心,要在今天早朝上,逼迫赵俊臣表态支持程远道入阁了。
恐怕,今天就算没有太子一党,德庆皇帝也会主动提及程远道入阁的事情。
“你就放心大胆的为朕做事好了,今后不管是背黑锅也好,得罪人也好,朕自会罩着你。”——刚才德庆皇帝的那一番话,虽是在说他与肖温阮之间的君臣情谊,但实际上也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心中虽然是这么想着,但赵俊臣的神色之间,却是一副感动不已的模样,起身向德庆皇帝行礼道:“陛下如此为我等臣子着想,臣感动不已,今后必是忠心用心,定不会让陛下您失望。”
德庆皇帝见赵俊臣如此,似乎很满意,笑着点头道:“你有这般心思,朕也就放心了。”
…………
接下来的一路上,德庆皇帝不住的感怀着这些年来自己与肖温阮的君臣情谊,赵俊臣也时而应和赞叹着。
时间流逝间,很快的,御驾车冕停下,又侍卫前来禀报,说肖府到了。
德庆皇帝站起身来,向赵俊臣吩咐道:“帮朕拿着这幅挽联,朕要亲自赐给肖家后人。”
赵俊臣答应之后,将德庆皇帝的挽联捧在手中。
然后,赵俊臣随着德庆皇帝下了御驾车冕,抬头向着肖府看去,却是神色微变。
此时,肖府之外,因为肖温阮去世,自是挂白披素,而肖家后人,在得到消息后,早已是在府外跪迎。
让赵俊臣神色微变的,却是因为肖府门外显眼处,正挂着的一副挽联。
“附公者或皆君子,间公者必是小人,鞠躬尽瘁,归魂送面如生;”
“庙堂倚之为国士,草野闻之钦伟节,忧国如家,今为天下惜公。”
正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人比人要死,货比货要扔。
德庆皇帝所写的那副挽联,在赵俊臣看来已是极好,颇有些气势恢宏的模样,但与这一副挽联相比,无论意境还是文采,都大有不如,根本没法相提并论。
如果说,眼前这幅挽联是用平淡文字描述了肖温阮平生,却又让人觉得意境悠远的话,那么德庆皇帝的那副挽联,就是一味的堆砌华丽辞藻的庸俗之作了。
若仅只是如此,也就罢了,然而德庆皇帝身为皇帝,他赠送的挽联,必然是要替代这幅挽联挂在最显眼处的,如此一来,两者也必然会被世人评点比较,到那时候,德庆皇帝的一副庸俗之作竟是代替了这幅挽联,怕是就要被人暗中嘲笑了。
皇帝亲自书写挽联赠送,这是百年少有的佳话,但若是迎来这般情况,却更是百年不遇的难堪了。
以德庆皇帝好大喜功自诩不凡的性子,自然不愿意看到这般场面。
“这幅挽联不见落名,也不知是何人所写。”
赵俊臣自然不能想到,这幅挽联会是周尚景匿名所写,内容之间,连带着把周尚景自己也骂了,只是偷偷向德庆皇帝看去,发现德庆皇帝的神色,果然有些尴尬。
见到这般情况,赵俊臣一咬牙,双手稍稍用力,却是把手中德庆皇帝亲自写的挽联撕裂了些许。
然后,赵俊臣苦着脸向德庆皇帝轻声请罪道:“陛下,臣该死,下车时不小心绊了一下,未能保管好陛下的墨宝,竟是把它撕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