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庆皇帝与周尚景斗了大半辈子,将周尚景视为心腹大患,但每到关键时刻,却往往只有周尚景才可以向他提供有效的辅佐。
想到这里,德庆皇帝有些无奈,但还是说道:“说吧!”
“陛下,老臣认为,西北的诸般变故,固然是让人触目惊心,但梁阁老并不应该承担主要责任!老臣统领百官多年,深知一个道理,那就是‘上行下效’四字!上官若是刚正,下官往往也会恪守职责,上官若是昏庸,下官往往就会肆无忌惮起来!同样一个官员,换了一个上司,秉行操守往往也会截然相反!梁阁老镇守陕甘多年,但陕甘一向是局势稳固,从来都不需要朝廷操心,西北的几位督抚也一直是用心办事,从不敢忤逆朝廷,但梁阁老回京辅政之后,这几位督抚就突然间欺君罔上,变得畏敌如虎、短视愚蠢,岂不是奇怪?老臣看来,也未必就是梁阁老的用人不明、御下无方,或许……是接任之人起了坏作用!”
说着,周尚景抬手扬了扬赵俊臣的密疏,又说道:“赵尚书的密疏里说得很清楚,新任的三边总督王铮因为亲身经历了一次蒙古骑兵的突袭,就被吓得重病,至今也未能痊愈,甚至是不能亲自处理陕甘军政,然后才发生了西北督抚们勾结起来暗中向蒙古人乞和的事情,也正是因为王铮的软弱无能,才会让西北的封疆大吏们有底气欺瞒朝廷、私自行事!所以,老臣认为,这件事的主要责任在于新任的三边总督王铮,而不在于梁阁老!梁阁老回京之后的所作所为,无不证明他对朝廷的忠心!”
听到周尚景的说法,德庆皇帝的表情再次稍稍缓解了一些。
再次看了梁辅臣一眼之后,德庆皇帝冷哼道:“梁辅臣,站起身来说话吧!”
等到梁辅臣谢恩起身之后,周尚景继续说道:“此外,老臣还认为,赵尚书在密疏之中的几项建议颇有道理,西北的几位封疆大吏固然是罪大恶极,但为了稳定西北局势,暂且还要留着他们,秋后算总账也不迟!西北督抚们的绥靖计划,也必须要隐瞒下去,绝不能公示于众!好在赵尚书如今应该已经抵达了花马池营,阻止了他们的计划,尚还没有造成切实损失,一切都还可以挽回!最后,蒙古部落的统一趋势必须要重视,朝廷应该尽快调集各地兵力,再一次支援西北边军,正如赵俊臣所言,今年的边防格外重要,唯有表现出我朝的强硬与强大,才能够威慑外寇、保证西北边疆的未来安稳!”
顿了顿后,周尚景突然是面现犹豫,再次补充道:“此外,赵俊臣此次奔赴西北,虽然是担着钦差大臣的身份,但毕竟只是专项专办的钦差,只负责灾情赈济的事情,如今他突然是插手了边防军务,不仅是整顿了山西官场,接下来还想要架空陕甘督抚、接手三边总督的权职,固然是事急从权,但无论如何也是越权行事了,这件事极为敏感,究竟是赏是罚,也需要陛下您谨慎处理、尽快拿出主意。”
听完了周尚景的一系列叙述,德庆皇帝终于是恢复了一些冷静,不再是一味的发泄怒火,开始真正的思考对策。
良久之后,德庆皇帝的目光转向了梁辅臣,冷声说道:“你想要机会,朕就给你一次机会!朕命你为钦差大臣,全权负责陕甘的一切事宜,你马上准备一下,在今晚之前离京赶去西北,代替赵俊臣主持陕甘之边防大计!”
梁辅臣顿时是心中一松,再次叩首道:“臣遵旨!”
德庆皇帝沉思片刻之后,又说道:“程远道,你行文最好,马上是草拟一份圣旨,就说朕对于今年的西北防务极为重视,表示一下朕的殷切希望,就说西北文武官员的军功政绩今年皆是加一等计!并且还要强调一下,让西北官员们放手大胆的办事,只要是他们有了军功政绩,哪怕是期间偶有失误,也可以功过对抵、既往不咎!”
说这些话的时候,德庆皇帝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强自忍耐着心中怒气。
按照德庆皇帝的想法,那些欺君罔上的封疆大吏一个个皆是该死!但考虑到大局之后,德庆皇帝还是给了他们戴罪立功的机会!
至少表面上如此!
“至于赵俊臣的越权行事……”
说到这里,德庆皇帝的脸上闪过了深思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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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五千字大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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