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勋者的九种器用之物,是最高礼遇的表示。九种特赐用物分别是:车马、衣服、乐、朱户、纳陛、虎贲、斧钺、弓矢、鬯。
当年王莽代汉之前,就曾玩过加九锡的闹剧。
在铁杆拥汉派荀彧那敏感智慧的脑海里,可能再没有比这个更明确、更严重的僭越标志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再左右逢源、忍辱负重,我们荀令君也是有自己的底线的。
荀彧看我一眼:“飞帅此时亲来许都,当为河北战线。某亦知晓轻重,迎回建安陛下一事,无须急于一时。”
“多谢军师!”我长长松了口气,心底里泛起一个念头:“若荀彧真能出面统合拥汉诸派,和他合作,倒也不是不行。”
盟友合作,讲究的就是一个互相妥协,各取所需。双赢,不能单方面一厢情愿。一切行动自己都要占据主动。占足便宜。
荀彧明白我的能力和心理底限所在,不逼不胁,确是一位高级谈判人才。
“飞帅,你此次出征长安,可有什么困难?”
“喔!确有一些问题。”我道,关中马匪猖獗,横行霸道。许多地方田地荒芜,废弃已久,曹丞相希望我能尽可能控制长安以西的城镇、土地和人口,我大军过处,短期军管自然没有问题,可是雍州诸郡县。仍旧需要官吏维护,不可能长期军事占据!”
我缺少大量管理方面的人手,曹操也没给我。这种情况下,就算我驱逐了所有的异方势力也没有任何意义,稳定不住。
荀彧淡定地取出一本簿册。
“这是尚书台部分候补官吏名册,一共有四十七人,都是富有郡县实际管理经验的能吏,我近六年来精挑细选。大半在此了。本来预计让他们在尚书台各曹磨砺三年。再外放各地郡县出任实职,可承重担。既然现在飞帅乏人。就先带了他们去吧。”
我双眉一挑,喜出望外:“令君如此割爱,阿飞足感盛意。”接过那本簿册,心想:“这都是尚书台的精华啊!现在都要入了自己彀中?”
荀彧清癯俊朗的面孔对着我,说道:“彧,拜托飞帅关照他们了!”
他嗓音低哑,明显能听得出情绪不太稳定。
“令君放心,阿飞虽然无才无能,却略知如何任人唯贤。”这样子,就不再多说废话刺激他了。
荀彧浮起一个笑容:“此言倒无夸张。观甘宁、蒋琬、邓芝、文聘、罗蒙、霍峻等辈,也只有在飞帅麾下方有大用,荀某实在钦佩。”
我耸耸肩,倒没有谦虚,这些年轻人现在个个独当一面,也就我敢这么放手使用他们吧。不过他特意提起罗蒙和霍峻,恐怕是对我在新野的部署已有觉察。有点儿郁闷,这才几天时间啊,他就得到情报了。
“飞帅西向关中,事关大局,我亦希望飞帅能完成这一方略。”荀彧没有给我多想的时间,继续说道。谈起眼前政务,他语气立刻变得从容,又恢复了平日里不急不躁的气度。
我说道:“此次耀兵长安,于我襄阳也大为有益,不劳军师挂记,我会全力争胜,希望短期内控制关中。”
这次的西进战役,虽然只是打着巡视镇抚的旗帜,但不可知变素甚多,虽然对我来说,赶走真金势力,压服马腾韩遂,完全控制住长安就可以满意了。不过真金肯定不会善罢干休,煽动马腾公开造反也是可能性不小的趋势。
所以,全面的战役一旦展开,破局的关键,就在于迅速取胜。拖延太久,关中破败,纵然赢了也没有太大意义。
长安得失,对改变目前的南北格局,打破河南一方的不利态势,至关重要。
若如此,襄阳自然也能蒙受其惠,全面的革新整顿不至于被外力打断。
另一方面,从我个人来说,这短短两日间,许都发生了许多事情,搅得人头晕眼花,脑力受损。我如同陷入一个粘稠的涡旋之中,朝野上下人人都有所求,其间行走艰难,压力山大,心里也实在有些不耐烦了。
这和我一贯喜欢的清净自在很不协调。
虽然说在这种情况下我的个人能力还在飞速提升中,但如果在一个不那么烦人的环境里,我自信,自己的功力境界会增强得更快。
在获知神隐门的存在之后,我油然生出许多无力感,对尽快晋级先天境的渴望强烈了百倍。
两位门主,三位太上,还有内门十八长老。
个个都是先天高手!
决不能让这么多人一直压在我头上,那会令我英雄的霸者之路频生难以掌控的波折。
基于此等心思,我也必须尽快离开许都。
“军师,我此次出兵,尚有数种急用军用器具未曾齐备,而所需数量又颇大,单凭军中匠作,恐难按时完工。”
荀彧清目一挑,疑惑地看我一眼。
我肯定地点了点头:“这几种器具,都不宜太多人知道。”
纤长的手指在几案上弹了几下。
“某明白了。飞帅但有所需,尚书台无不全力支应。”(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