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那般，砌上一杯淡茶。托在手上，我痴痴地扶摸着杯壁上或浅或深的痕迹，顺着指尖寻着师父的印记。不觉间，泪水一滴滴地滚落，纵然想止住，双眼一闭，师父的身影却又再次浮现在眼前。青灯茶雾，一夜无眠。
次日，我满眼血丝地打开了门，竟发现一袭霜衣的太上长老站在门侧，他，居然站了一夜?“你出来了?”冷冷的话语，却一下将我从回忆中拉出。“是，长老。”“你师父，他…?”“嗯”听他提到师父，我的心情瞬间沉入低谷，也不愿多说。”唉，他…他怎么就这么傻呢!”他的声音带着一分哽咽，眼角隐隐闪着泪光。他继而自语道:“真的…值吗?或许吧，想我一生求寻仙道，到如此年纪竟得这般寡亲缘情缘的下场，如今，连相伴近百年的老友也离我而去…”或许是经历过太多的生死离别，他的情绪波动还是平缓了下来，他转过头来看着我，说道:“刚才你师父的话我听到了，但你真的不想想知道你师父死去的缘由吗?”听了这话，我犹豫了，并非是不想为师父报仇，只是觉得既然已经承诺，便不当随意更改。见我这般迟疑，长老的脸冷了下来，冷哼一声说道:“你师父可以说是因你而死的。”这无疑是一剂猛yào，也等于断了我的后路，脸色一寒，重重点了点头。
太上长老见我答应，也不急着加以述说，反倒先问我:“你可记得小时候吃的那些天地灵粹?”“自然记得”我不由想起师父为了逼我吃下时吹胡子瞪眼的表情，心里却没有一丝有趣。“和这个有什么关系?”你也知道那时太素派对你的态度，仅以为你有着常人难以比拟的宏大气运，也不会对你多加照料，岂会拿这些珍贵的东西给你吃?”我沉默了，那时的记忆确实并不深刻，当时还小，自不会多想，现在想来，当真有几分蹊跷。思索间，一个素衫身影渐渐清晰。”莫非，是他?”我一脸不可思议，却又有一种情理之中的感觉。“看来你已经猜到了。的确，你师父膝下无子无女，又因脾气不佳而少有弟子亲近。但那时的你，不同。你那时只是个孩子，谁对你好，你一眼便能辩出，自然也应明白他的苦心，自然对他也有不小的好感。
你是那时除我之外唯一一个与他亲近的人，这样，他便渐渐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可能是因为没有从小习武，你那时身体较为虚弱，为了让你不受人欺负，他将这么多年来积累的至宝灵萃全部给你使用。听闻北溟有可让人脱胎换骨的万年雪莲出世，他毫不犹豫地去了，临走时还不放心你，偏要自己照料才安心。故而留下三分神识负于竹欲杯上。我正巧为宗派事务所缠，难以脱身，又想以他天冲境修为也并无何危险，故未曾与他同去。却不想后来…”说到这里，长老的的眸光中闪过一丝黯然，“那雪莲竟早已生出神智，几可媲美天冲巅峰强者，你师父又与他人争夺损耗不小，不意被其所俘。
宗内多次派人前去要人，却反被它以灵霄子性命相挟，加之神念化身也并无异样，想来它只是为谋条活路，也只得就此作罢，谁想那孽畜竟是不断摄取他的精血，却保他神念完整，直至近日来本尊虚弱不堪，神念开始焕散，我才发觉异常，不过却也无法对付已半只脚踏入命魂境的莲妖。你师父死前那么做，却也无非是想你不要冲动，好留得一条性命…”
听得此言，被我强压下的情感与记忆再无抑制地喷涌而出，记忆的碎片化作一道宏大的热流冲入我的识海。“啊”一瞬间，我甚至感觉自己的头要炸裂一般，不禁呻淫出声。以往与师父相处的种种接连浮上心头，有板着脸的严肃面孔，有我多日未归时的蹙眉神态，有临别时的欣慰与不舍。随即我只觉脑中轰的一声巨响，茫然一片，就此失去意识。
一旁的太上长老以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直盯着失去意识后漂浮在空中的我，正在捻须的手停滞在了半空中，嘴巴微微张大，抖个不停的胡须透露出他此时内心无比的惊讶。“天冲境，竟然这么快就突破到了天冲境，他还不到17岁啊!果真是天纵奇材!得子如此，云霄子，你可以安心地去了。”说话间，长老浑身的气势徒然一变，仿佛由一节朴实无华的朽木蜕变成了锋芒毕露的利剑，一股冲天的剑气贯彻苍穹。太上长老轻抚着手中的长剑，长剑发出一声清悦的剑鸣“不愧为你送给我的剑，许久未动竟仍不失锋锐。放心吧，今日，无论是为了你抑或是为了门派的希望，我定然保他平安无事，纵然拼上我这条老命也在所不惜。老友，一路走好。”
将我托起的正是突破时必会如影随形的天地能量，刚开始突破时它们本来一直安分的盘绕在我身边，现在却突然躁动了起来。平和的元气聚合成了沉重的巨锤，不断重击在我的身上，一次次地扬起，又一次次的捶击而下，不过几锤下来，就得来遍体鳞伤的下场。全身骨髅肌肉在这股大力下几乎瞬间崩解，紧接着所有的筋脉、血液，全部爆成一团，却又被这种难以抗拒的力量所束缚，“蓬”的一声化为氲氤的雾状，聚而不散。当所有的力量，沿着各路经脉，一路摧枯拉朽，攻入我的心脏中时，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遍及全身，心脏瞬间膨胀，牵动着周围的血管接连断裂，射出殷红的鲜血，又瞬间收缩，还未来得及变形的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