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杰久经官场诸事历练,怀揣着闷葫芦也不去问,堆起了笑脸只是叫李游几人进府叙话。
都督府院内,很快置起了一桌酒席,王世杰笑吟吟的陪坐敬酒,静静等候着,听他们说明来意。
很快,王世仁说了自己兵败邓川的遭遇;接着,李游说了前来借兵借粮的目的。
听完王世仁怨妇一般的倾诉,又听清楚李游想来借粮借兵的来意,王世杰笑容不减,很客套而且很圆滑,打起了太极拳:
“离忧兄弟,你先莫要心急,李都督军中困苦我亦如身受,只是兄弟啊,朝廷对各州各府的兵马粮草管控严厉,哥哥我也不敢有令不尊擅自遣援。不如这样,你们先在此处休养,哥哥我这就遣八百里加急火速报讯,一处报往长安,一处报往广州岭南道节度使都督府,也不待这两处的令谕一齐过来,只要有一处批示先行下来,哥哥我即刻遣兵派粮,你看,这样可好?”
嗨呀!?乾坤大挪移!?
李游看着这幅伪善的笑容心中有火,这一套太极推手打得真他娘华丽无耻,滴水不漏还消灾于无形,就算是最近的广州效率奇高,同意遣援传讯下来,这路上至少要跑掉七八日,办妥调度再赶回龙尾关,最快最快又要耗掉八九日,到了那个时候,李宓他们要是还剩下一条裤衩、老子都改跟你姓,姓缩头王八蛋的王!
说到了正事王世仁不吭一声,完全不帮李游说话。起初还幽幽切切话满箩筐,谈到了这处立刻变成了哑巴,不但很哑而且很聋,不但很聋而且很瞎,对李游不断使过来的眼色直接无视,自顾自的喝酒吃肉,直接进化成一座寂寞的食神。
李游的不爽彻底而决绝,早知道王世仁不是好鸟,不可能还想着回去,只是没有想到,王世仁的王八之气如此光明又如此正大,丝毫不理会正事,直接用酒肉饭菜当做了盾牌,想要逆天。
哼哼!王世仁啊王世仁,老子还怕你反了天去!
“呜呼……哀哉……”李游直接跃入了疯癫状态的临界值,站起身来,挤出了两点眼泪,仰天叹道:“既然如此,王都督,你也不必费事了,李都督和我那些苦命的弟兄可等不了这么久,我这就回去和他们死在一块罢了!”
“王世仁!还吃个鸟毛啊,跟老子回去!你这将功折罪的事黄了,跟老子回去挨军法吧!”说完一把扯起正猛嚼鸡腿的王世仁。
满心偷乐的王世仁正扮作隐身状,猛的一下,毫无防备的被李游一把拽住,手上的鸡腿差点把门牙崩掉。
“啊!这就回去?饭还没吃呢,还是先吃饭吧……”王世仁一时慌乱,急忙用力,斜低身子撅起屁股,死死赖在圆凳上,不让他拽走。
“吃什么吃?不吃!”李游手上持续用劲,无视满桌的酒菜。
王世杰见两人言行古怪,又听见什么“军法”之类的,觉得有些隐情,只怕与弟弟相关,起身相劝:“离忧兄弟,你莫激动,先坐下来喝杯酒。”
“喝什么喝?不喝!”回答光棍,义无反顾。
王世仁没有李游劲大,挣脱不开,急忙喊道:“离忧将军,你莫着急,咱们先留下歇息一日,兵马粮草的事情,我自会与哥哥商议。”
“留什么留?不留!”老子不疯,你们不怕!
王世杰更加觉得有些蹊跷,看了看怒气满面的李游,又看了看快要哭了的王世仁,不能不念及到同族手足,只好说到:“离忧兄弟你莫心急,容我再想想办法,你先坐下,咱们喝酒吃菜慢慢商议,可不可以?”
李游一听,心里头暗自高兴,道:“这个好像……”
李游嘴上说着,偏起脑袋做出犹豫状,王世仁一看,牙齿一咬赶紧用力,想挣脱他那双铁爪。
“……可以有!”
话一落音,突然间松手,立刻把王世仁摔了一个四仰八叉……王八乱爬。
头顶菜叶、满怀悲怆的王世仁真想不到,这样神经的奇葩,简直是稀世难寻。他想象不到,这离忧孙子,托了自己的洪福逃离了苦海,不但不烧香拜佛感恩戴德,还一心想要赶回去寻死,这样的人才这样的奇事,简直是脑子有病、荒唐到了极致!
这样下来,便只能和他聊聊天谈谈心,说明一下死的可怕和生的宝贵;再不行就和他谈谈条件分他些银两;若还是不行的话,那就只好想想别的法子了!
于是,在王都督明白了弟弟的角色后,不得不顾忌他,不再把事情向外推脱,开始做起了李游的说服工作。
三人谈判,谈了一晚上没有什么实质进展,王氏兄弟苦口婆心不断劝说,李游油盐不进只当放屁,唇来舌往你攻我挡,就在三人不欢而散、李游又要发疯时,王世杰依照国际惯例,说了一句万金油术语,这才稳住了李游:
“明日督府衙门开会,等与众将商议后,再向你做出答复!”
这样一来,李游只好等等看了,这一晚上,终于消停……
说是开会,其实是缓兵之计,这一日的上午,王世杰什么事都没干,只是一个人闷在书房里冥思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