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舰的十二石强弩又在准备。
心慌之中,李游看见,巨舰尾处悬挂有一盏风灯,风灯下头是高大的尾舵,一半没于水下一半立在水上,此刻正像鱼尾一样徐徐扇动。
李游灵机一动,突然开悟,大喊:“快!打坏他们的尾舵!”
喊话音未绝,箭雨循声飞来,李游早有准备夺命飞奔,向船头拔腿跑去。
王校尉几人躲在女墙后面,见李游不顾死活向船头跑去,把心一横,几人立刻呼喝一声,循着船头那处,朝床弩跑去。
不远的距离一路飞奔,零散的箭枝一路相随,乱箭射来,几人倒下几人逃开,李游匆忙来到这处床弩,一把掀开死尸,慌忙推动活木,瞄向巨舰尾舵。
王校尉几人先后赶到,手忙脚乱一齐帮忙。
“嘎嘎”声疾速扬起,绞索轮转如飞,众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可是,饶是绞索转得飞快,那相连的床弩铁臂,却只在“吱吱”声中慢慢张开。心急的李游看着不怎么着急的弩臂,恨不得这就生出神力,一把就将弩弦扯开。
容不得几人着急,又一阵箭雨破空而至,一个转动绞索的水手来不及低身,被羽箭射在背上惨叫到地,其他人赶紧慌乱伏低,狼狈躲避这一轮箭攻。
好在身前的女墙帮了大忙,尽数将乱箭挡在身前。
纷乱的箭雨过后,几人立刻爬起,绞索继续飞转,弩弦终于拉开,李游推动活木,把巨弩瞄向敌舰尾舵,只待击发机括,那尾舵将被射破,巨舰永难掉头!
可是,此时此刻!李游居然发现,这射窗角度有限,床弩的指向摆到了极限,如何去瞄,离那尾舵,终是差那么一点!
李游恼怒万分破口大骂,他骂上苍,怎能如此厚颜!?他骂众神,怎能如此无耻!?偏偏要让这弩箭射出的角度,差上那么丁点半分!
暴怒不息嘶吼不绝,感念到李游的怒火,巨舰之上,修罗杀阵再次发威,雷霆一击再次杀到!
“砰砰锵锵!”震耳欲聋,床弩齐发万物俱毁!
霎时间,两个水手被铁矢撞飞,身前的女墙也被激撞倒塌,船舷船身纷纷中箭,海鹄船一震又是一震,受这雷霆乱击,船身在湖面起伏飘荡,被撞得向左侧横开了许多。
万弩过后,海鹄船上一片死静,这几个操持巨弩的人死伤惨重。
惶恐之间,李游伏在甲板将头抬起,竟然发现,那倒塌的女墙处,那处床弩本是瞄向巨舰的船身,随着海鹄船向左飘移,射窗之中的那座床弩,此刻正笔直对准了巨舰的尾舵!
李游大喜万分,急忙扑过去,手脚颤抖击发机括,“嗡”的一声强音震耳,七只粗长的铁箭暴怒射去,一阵“砰砰”乱响,就见对面那鱼尾形的尾舵,被数只铁矢打透,半截尾舵被强弩打坏,如同将要断裂的木块,被舵身悬吊拖拽,浮在水面摇摇欲坠。
终于,那半截悬着的尾舵受不住水的阻力,终于脱落舵体,漂浮在水面,远远而去。
李游狂喜万分,急忙脱过受伤的王校尉,躲到残缺的女墙下头,小心防范着下一轮袭击。此刻的巨舰失去方向只能直行,只要底舱摇橹的水手再加把劲,这艘海鹄破船,也许能擦着巨舰的船尾,安全逃逸!
万分幸运!万分幸运!慌乱之中李游暗暗诵念。
朝另外一方望去,其他敌船仍在匆忙赶来,可这一时半会,他们如何也帮不上忙,眼看着海鹄船快过了巨舰的尾身,不用多久,又会隐匿于黑暗!
就在两船相近、触手可及的时候,巨舰上的敌军仿佛忘记了弩箭攻击,挤在一起跑到船尾,跑向靠着海鹄船的这一侧船舷。
黑暗之中,李游看得明白,万分奇怪,不明白敌军不射强弩,跑来尾舷做什么。
正在纳闷之时,李游突然看清,那一群人正吆五喝六,围到船舷一处、仿佛是吊装货物的吊车旁边,转动着绞索,升起一根长长的斜立粗木。
那玩意像吊装货物的起重机一样,一根粗长的大木,横在半空斜伸出老远,如同起重机的吊臂。
就像杠杆,吊臂中段被架在另外一根高大木桩上,高大木桩耸立云天,横支住吊臂。木桩的下方,几个甲士拼命转动绞索,随着绞索转动,绳子被逐渐拉紧,拉紧的绳子,又牵扯住吊臂的舷内一端,将长木这端徐徐拉下。
绞索声“嘎嘎”作响,吊臂的里端被绞索越拉越低,相反的方向,斜伸出船外的另一端长木,被高高翘起。
而那处长木翘起的顶端,李游看清,赫然吊着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