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出去即是河岸,此时的城墙上还有唐军同南诏守军厮杀,李游和李悟在校佐的带领下,有惊无险的出了东门来到河边,早有一队护卫守在这里,守着河边一艘不大的渔船。
一行人一个一个依次上船。
艄公摇动撸桨,渔船滑向河中,望着满是血火狼烟的龙首关城渐渐远去,李游紧绷的神经终于有所放松。船上这些人,除了李公子和艄公外,校佐还带着五个兵卒,另外,渔船里满是大大小小的箱子,逃难一般。这几个南诏杂兵丢盔卸甲,把箱子垫在身子下或躺或坐,离开了混战的龙首关,这几人都是一脸的轻松。
李游有些疲倦,懒懒洋洋,把目光望向湖中。
远离了战火的喧嚣,这宁静的洱海湖上,河风迎面徐徐拂过,小船飘摇湖水荡漾,山川如画倒映水中,一时之间,李游感慨万分,如同沉浸在仙界之中。
洱海湖上,离着西边的湖岸不远,小船由北向南慢慢悠悠。沿途风光秀美一览无遗,李游学着那些兵卒的模样,在船头搬平了一口箱子,侧身伏在上面脸朝着西岸,看在狭长的洱海平原上,看着那些苍翠的树木和金黄的稻浪悠悠后退,一些往事,渐渐地涌上心田。
往日的人与事,历历在目却已在隔世,如万里之遥如万世之远,李游有些想念,想念母亲,也想念战友。
渐渐地,思绪纷飞,李游想起了王校尉他们,不知道王校尉那五十来人,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想着想着,又想起雷生他们,不知道飞骑左营的兄弟,能不能逃过吐蕃军的攻杀?
渐渐地,思绪飘远,李游也有些牵挂,他想知道如烟怎么样了,在太和城里还安全吗?还有,那个如盼明月般想着自己的苏琴,在扬州好不好?是不是很忧伤?
河风徐徐小船飘摇,连日来的疲劳伤痛,让李游心力憔悴。在这风和日丽又宁静惬意的时间里,李游没想多久,便已然昏昏欲睡、呵欠连天了。
时光悄然流逝,李游人在梦中……
虚妄之中,李游看见了于敏。在雪地里,在树林中,于教授隔着火堆紧张地看着他,火光摇曳处于教授嘴唇嚅动,似乎在焦急地叮嘱些什么,李游仔细去听可听不清楚,李游想问却是口不能言。李游心急,往前走近了一些,突然间天旋地转,于教授的面庞突然幻变成鉴真的模样,李游满是惊惑四处寻望,却发现树林雪地连着火光同时烟灭,此刻的自己,正置身于一间熟悉的厢房。
李游暮然记起,这间厢房正是初到扬州时,在王家院子过夜的那间厢房。
厢房里面摆满了经书,鉴真和尚双眼空洞,正拿着一本残破的经书怔怔发呆。李游看见鉴真后非常疑惑,正想问鉴真怎能死后重生,却不料鉴真的面容一反常态,突然愤怒,指着他破口大骂,骂他不尊佛道,不该烧残他的经书。
李游满怀委屈无法辩解,任由鉴真一番责骂,责骂过后,鉴真和尚表情淡漠盘腿坐下,竟然又闭目合十,坐禅诵经: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李游依稀听见,这段经文好似非常熟悉,一时下,他想不起曾在何处见过。鉴真和尚诵念声细微,让他有些听不真切。李游慢慢走了过去,想听全他诵念的佛经,可忽然间,又一阵天旋地转,鉴真的面容突然扭曲,合上的双眼突然睁开,双眼中满是血泪,他(她)模样凄楚哀哀望着自己,颤颤巍巍站起了身子,还伸手抓住自己的肩膀!
面容再次幻变,李游竟然发现,眼前的样貌异常熟悉,赫然是苍老孱弱的母亲!
“李游!李游!!!……”母亲一声声悲唤,拼命摇晃着李游的肩膀……
李游猛一个惊醒,抬头细看向那处,只见眼前的面容又变成了李悟,此刻,他正抓着自己用力的摇晃,还在大声喊着:“离忧,离忧!!快醒醒!”
李游满身冷汗心在狂跳,回过神来看清楚眼前,这才发现,刚才,只是在亦真亦幻的梦境之中。
“离忧,离忧!!那边有条战船!”
李游一怔,发现满船的人都拥到了船头,正神色慌乱地眺望远处。李游站起身子,顺着李公子指向的那处望去,远远的洱海湖中,有一艘前大后小头高尾低,如同海鸟一般的高大船只,正朝着这边破浪而来。
突然出现的高大战船,引发了观望的几人一番骚动:
“那条船不像南诏战船,又没有悬挂牙旗,不知道是不是唐军的战船!”
“一定是唐军战船!我军船只尽数藏在城中,那船高大古怪从未见过,一定是唐军战船!”
“放屁!!唐军船厂都被烧了,哪里有船可乘?”
“那为何龙首关后有唐军攻城?一定是唐军仍有船厂造船,说不定已经攻下了太和城,现在又往龙首关这边来!”
“呸呸呸!你他娘的放狗屁!唐军必败南诏必胜!!就凭这么一艘战船过来,唐军也想去打龙首关,不是疯了吗?”
“这个……那个……你这猪脑壳!兴许是唐军探路的导航船!兴许还有大队船只在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