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游几人回到营地,远远看见李阔在门口斜伸长脖子巴巴儿等着,等看见回来的几人当先的正是李游,李阔高兴地跳了起来,一溜烟跑过来傍着李游十分亲热。李游火海死地逃生归来,看到这个弟弟对待自己着实是当做了依靠,想起这一世里除了他外再无亲人,心里有些温暖,当即像亲哥哥一般,揽住李阔细心地回答他的一番问长问短。
其他几人歪歪斜斜,被营里的一众老弱新兵个个搀住,几个随军郎中来回奔跑,不断的检查他们身上所受的伤情。
雷生受了伤后仍然精神健旺,他一人独自在营地里转圈,这一战下来,左营仅存的一点老兵几乎全体阵亡,走在营地里,往常那些常常遇见非常熟稔的面庞,今日里怎么也寻找不见,雷生心中愁伤万千,这一众扬州子弟随他出征,不知到了最后有几人能回。
身在客乡死,魂散归扬州。雷生神情黯然,心里默默念叨:诸君,一路走好了,这回出征,如果我雷生不能下来陪你们,回到扬州后,一定会悉心照料诸君的家小,你们……你们莫要牵挂,一路走好……
雷生双眼通红独自默立,静静望着远处姚州城上,那处烟云蔽日的天空……
这一日,李游几人睡了一天一夜,姚州城里烧了一天一夜,这支南下唐军的主帅李宓,始终是没能进城。
但是,大帅李宓现在的心情十分不错。
姚州已克挥师南下,兵锋所指处大军即将深入邓川,那南蛮敌都太和城已近在咫尺,以强击弱以众攻少,李宓仿佛看见,太和城内燃起的火光。
李宓如此急切赶忙下令,加派人手急速进城,务必迅速剿灭残蛮扑灭大火,恨不得这就率着大军朝着敌军衔尾杀去。
郭仲翔在乱军中被马撞伤此时已回到李宓身旁,他看到主帅求战心切,委婉的说道:“都督,依卑职看来,这姚州城已是我军囊中之物,皇帝陛下知晓后一定会龙心大悦,都督劳苦功高定会深得隆恩,我大军士气鼓舞挥军南下,南诏贼蛮必不能挡。”
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又道:“只是,这南诏腹地山险水恶道路难行,如今又值酷暑瘴气正盛之时,行军涉水危机四伏,粮草运输多有不便,以卑职愚见,可令大军缓行寸进,依托姚州为后方流转重镇,步步蚕食稳稳占牢,一面宣扬我唐皇恩德感化各蛮依附我军,一面严剿贼蛮去其根本,文治武攻下南诏蛮威不复,只得惶惶龟缩在那太和城中。如此一来,阁罗凤四面楚歌处处被动,届时是降是战,且要何时战又如何战,皆由都督定断。”
李宓听后先是十分高兴,而后又流露出思索犹豫之色,良久,他才缓缓说道:“仲翔啊,这南诏国坚壁清野迟滞我军的方略你我都是知晓,如若我军缓行寸进步步为营,是否正中阁罗凤之意?”
郭仲翔拱手施礼,接着说道:“都督,此一时彼一时也,此回南征的桥梁道路皆为南蛮破坏,姚州城防又阻挡我军这些时日,那王乐宽非等闲之辈,姚州虽破却未伤其筋骨,姚州往南的交通想必已毁坏殆尽,此去往南深入南诏腹地,路险难行又有敌蛮骚扰,我想,这速破太和城之策实已难行,为今之计只有缓进求稳,最早也要待秋后求战,入秋之后暑热已熄,再加之各处粮稼丰熟,我军粮草有继将士适应,再去攻城已是大有胜算。”
李宓听后缓缓颌首,随后又蹙起眉头,思来想去似有隐忧,最后说道:“仲翔啊,你熟知兵法善于用兵,这秋后攻城确实周全,行军用兵切忌急功近利,此番利害我亦深知。只是,我虽是这掌军之人,却往往身不由己,那庙堂之上早有人反复催促,尤其是那右相杨国忠,他必然不会容我徐图缓进,我想,如若我军求稳渐进,有朝一日朝廷一道圣旨拿你我问罪,大军易帜换将后仍旧会草草冒进,与其这样损兵折将,倒不如你我冒一番风险,或许还能为这朝堂有所作为。”
郭仲翔听后半天不能言语,他总算明白李宓内心的隐忧,唏嘘不已垂手默立,看向李宓的眼光既是钦佩又有同情,终于,郭仲翔屈膝拜倒由衷地说道:“都督,都督向来从善如流,对卑职也是言听计从,今日是卑职眼光短浅不明时事,卑职这就去安排南下之事,此番南征前途未卜,卑职定将时刻追随都督左右,为都督尽效犬马之力,唯以此报都督知遇之恩。”
李宓有所感动,赶紧上前扶起郭仲翔,紧抓住他的手不言不语,同他一起走向帐外。来到帐外李宓仍不松手,他面向南方悠悠说道:“仲翔啊,此回征南,朝廷已尽调各方兵马,你我都是弦上之箭不得不发,如今姚州已克大军即将南下,惟愿安南方面何覆光那一支兵马,能够不负所望及时到达,那时,两支大军南北夹击,想必那南诏国亡矣。”
郭仲翔听后也看向南方,眼中满是希望,希望那支安南兵马能够如期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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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唐朝疆域的最南端,日本遣唐使团一众遭到当地土著的袭击后,几乎全军覆灭。
藤原清河和阿倍仲麻吕领着突围的十几个随从,在广袤的热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