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游想到了关键,跑到雷生面前,一把扯起光着膀子正在歇凉的雷生,斜指着远处姚州城里,想显摆一下,问道:“雷神爷啊,你看看,那些南诏守军都在干什么呀?”
雷生不明就里,把手搁在额际眯眼远望,看向那一群黑点大的人群和马影,好一会,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好像……他们在喂马吧……又不像,清点马匹?……嗯……不像,装货吧……也不是。”
仿佛有所大悟,雷生突然神情一振,手一把指向远处,面向李游笑嘻嘻的牛眼放光,欣喜道:“对了,那些南蛮子很无聊,只怕是没事干了,在那里逗马玩呢!你看,那马还跳呢!”
李游:“……”
真是想不到,这世界上,有谁能比他还要天真!?李游头眼发晕,真想一头撞死,看着眼前这个活宝,恨不得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还逗马玩呢!
还好,雷生也不是太过于蠢笨,他立刻觉察到这么紧张的局势下,南诏守兵应该没有这般闲情,他看着李游死盯着他的那对鱼泡眼,神色一慌,赶紧给自己打补丁:“咳咳,这个也不一定是在逗马玩,你看,这南蛮风俗怪异,很多行为不可理喻,说不着……是在做法助威也不一定。”
李游真怕他把自己给绕蠢了,再也没有显摆的心思,也不再兜圈子,气呼呼地说道:“什么做法做威的,你这脑袋里头怎么尽是胡乱冒泡!依我看啊,那些守军倒好像是在给马蹄上包东西。”
雷生一听赶紧又看,片刻后说道:“咦,你这么一说,倒好像是在弄那些马脚,不过也看不清呀,怎么就是包东西了,再说了,包马蹄子做何呀?那钉了铁掌的,石子也硌不坏呀……”
李游气得发苦,嘴角一阵一阵抽动,他终于体会到不被人理解的悲伤,再也装不出高明,连珠炮似的问道:“你别瞎看了!我问你,这几天我们在干什么?”
“啊?我们在运伤兵做云梯,在备战啊。”
“那南诏守兵会干什么?”
“啊?那我如何知道,大概也在备战吧……”
“嗯,孺子可教!那你想不想破坏敌军的备战?比方说扰乱敌军。”
“那是自然,扰乱敌军备战,咱们攻城不就轻易许多了嘛。”
“那我问你,敌军是不是也在想着,扰乱我军的备战?”
“这个……”
“我又问你,通常的,破坏敌军备战攻城,你会怎么办?”
雷生听到这个问题问到了他的碗里,来了精神,喜滋滋地就说:“这个……方法多样,可以牵制佯攻乱其军心,也可以铁骑突击强行破坏,还有各类方法可视情形而论。不过,如果我是主帅,通常的,我定会派兵夜袭,去劫敌营……啊!劫营!南蛮子想劫营?包了马蹄去劫营!”说完瞪着李游。
这一回,李游终于找到了高明的感觉,他高深莫测地看着雷生,煞是郑重,缓缓颌首以资鼓励。
雷生想了一阵,看了看姚州城,又看了看自己的营地,突然来了急智,连忙问道:“可是这也不成啊,你看那块地方,除了城外巴掌大的平地,到处坑坑洼洼沟壑纵横,骑个马尚须小心翼翼,那晚上两眼一抹黑的,一群人骑马劫营,倘若有人马摔了,摔伤不打紧,万一出了动静全体暴露,那就是想逃也没法逃啊!”
李游心底大爽,他看到雷生小学生般看着自己,居然举一反三地问出了技术含量这么高的问题,十分得意却故作神秘,捋了捋短发,极力装作道骨仙风状,道:“咳咳,这个……如果是我来劫营,必会扮作我军,先派人走在前面,选出一条路来,再用门板盖住坑洼沟壑,同时为了避免上下打滑,还可以用麻绳布帛缠绕。这样一来,人马快行稳稳当当,而且又悄无声息,既利于隐蔽进攻又利于快速逃离,进退自如。呵呵,雷兄,不知鄙人此计……可行否?”
说到最后,李游居然跟唱古戏的角一样,咿咿呀呀摇头晃脑,得瑟起来。
雷生看着李游得意洋洋一脸的显摆,说到最后竟还文绉绉地拽起文来,很不乐意,可又辩驳不了什么,只好为自己找回点面子,装作早已了然状,微微点了点头,呵呵干笑,也跟着摆谱,道:“嗯,不错,这个法子虽然冒些风险,倒也是可行,不过,这一切仅是贤弟的猜想……但也无妨,也可向那旅帅禀报一番,走罢贤弟,你我这就速速过去向他禀报……”说到最后,也跟着李游拽起文来。
于是,两个灰头灰脸牵着马的泥腿子,一个光着膀子一个卷起了裤腿,两个人之乎者也满嘴才学,一路上酸溜溜的愚兄来贤弟去的,一边拽文一边来到军前。
旅帅右郎将听到这个猜测后不敢大意,即刻领着两人找到了右卫长官,详细述说了军情后,请右卫卫官一个姓吴的定远将军拿定主意。吴将军听后遣了一个副将带着几个亲兵重新去探,探过后副将回报说山上太远,城里的情况看不真切,不好判断李游二人的分析。吴将军思来想去不敢怠慢,又怕落个谎报军情的口实,只好带了李游二人来到帅帐向李宓禀报,只说是李游二人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据他两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