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月闻听雷子恒说到连河道水沟都下去捞过,她苍白的脸上忽然浮现了一丝笑意的开口道:“你怕我寻死?”
雷子恒红着脸低头没言语,他当年的确有过沈如月会不会寻短见的猜测,毕竟那个时候一个女人未婚先孕的压力很大,他也怕沈如月受不了痛苦而轻生。
沈如月看着脸红尴尬的雷子恒强忍着悲伤说道:“我这条命是我娘拿命换来的,我怎么会轻易放弃?再苦再难我也要活着,这种活着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还为了我娘在黄泉之下能安心,更何况我肚子里还有小志……我就更不能死!”
雷子恒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在沈如月心中“活着”会有这么多的理由,而且这些“活着”的理由又是这么的让人心疼。
“……为了我的孩子,我一定要坚强的活着,像我娘一样用生命来爱护着自己的孩子。”沈如月的声音很低沉,虽然语气平淡却是字字铿锵的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房。
莫筱凡眼里沈如月瘦弱的身躯瞬间高大了起来,一个女子带着身孕讨生活是多么的艰难,不论是在工地上的挣扎生存还是后来在都罗寨后的清苦日子,她受的那些苦绝对不是一句话几个形容词就能表述出来的,可是她今天却能坦然的面对这些痛苦,这种直面悲惨生活的勇气让她不得不感动。
而雷子恒此刻心里也是难受至极,他不仅是为自己当年的懦弱造成沈如月的流离失所后悔,更是为自己这么多年来都不完全了解沈如月心中的那种对生命的执着而愧疚。
看着如此平凡却有如此坚强的沈如月,几个人都安静的垂眉各自想起了心事。
窗外的天气愈发暗沉,远处的山峰渐渐被乌云笼罩了起来,阳台上的移门半开,一阵突入其来的北风呼啸着刮了进来,湖蓝色的窗帘亦随风扬起的很高。
“这天怕是要下雪了,怎么突然就刮起风来了。”雷母连忙起身去关严了阳台上的移门,回头正好发现牛志保正在偷眼打量雷子恒,他的眼神有一种很想亲近却又不敢靠近的渴望,只是远远的不时偷偷看上几眼。
“子恒,咱家到小志应该是啥辈分了?是‘明’字辈了吧!”雷母突然朝雷子恒问了一句,一边说着一边又走到牛志保面前,她仔细的捏了捏他身上的棉衣厚度,又掀起他的衣袖查看他穿了几件。
雷子恒抬眼看向雷母,他毫不迟疑的答道:“是的,‘明’字辈,妈,你的意思是?”
雷母重新拉好了牛志保的衣袖,扭头就嗔怪的责问道:“你这爹是怎么当得!小月帮你儿子都养这么大了,你给他起个名字不委屈吧!小志他现在当然得跟你姓雷啊!”说完又兀自低语道:“‘明’字辈好,正好也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意思,咱老雷家总算是后继有人了!”
“这个……那是雷明志?还是重新起个?”雷子恒脸上一红,他这个现成的爹当得确实太不称职了,现在连取名字也不知道是从哪抓起,他连忙扭头看向沈如月征求的问道:“如月,你看,我们能给小志改名字吗?”
“他本来就是雷家的子孙,一切都由你们决定吧!”沈如月很大度的抬头轻笑了下,她的笑容如三月春风般温暖,暖的雷子恒心头一颤,而眼眶却又是一热。
一直沉默不语的牛志保突然扭头盯着沈如月低声问道:“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沈如月一怔,心知牛志保肯定是误会了,连忙解释道:“傻孩子,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妈妈只是帮你找到家人,爸爸和奶奶都是你最亲的人啊!”
“对啊!小志,奶奶和爸爸都是跟妈妈一样亲的人,你怎么会以为妈妈不要你呢,妈妈为了你可是吃尽了苦头哇!”雷母说着不禁又抬起衣袖擦了擦眼睛。
牛志保扭头看了眼急切走过来的雷子恒,他紧抿着唇再度看向沈如月开口道:“那我现在有两个爸爸了对不对?我还可以跟哥哥住在一起吧!”
“……”雷母和雷子恒闻言心头俱是一梗,两人都面带悲戚的看向了沈如月,牛志保这是终于提起了大家一直都在回避着不想提起的问题。
这个问题对雷家母子来说的确是很残忍,在场的人心里也都不是滋味,孟一南蹙着眉看了眼咬唇的莫筱凡,欧亚芳也快速的扫了眼雷子恒,很快都纷纷的移过视线去等着沈如月的回答。
“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呐!”沈如月突然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后起身缓步走到了牛志保面前,抬手抚摸着他清瘦的脸庞说道:“小志,你已经大了,妈妈尊重你自己的决定,你可以继续跟哥哥生活在一起,也可以跟着奶奶和爸爸走,妈妈不勉强你。”
雷母闻言立即急切的拉过了牛志保劝说道:“小志,跟奶奶和爸爸回去,奶奶那有很多好东西,你想要什么奶奶都给你买,……对了,你要是不喜欢改名字,那咱先就不改!奶奶都依你!”
“……妈,你还是让孩子自己做决定吧!”雷子恒能体会到自己母亲心里的那种急切,他自己何尝不是在失而复得和得而复失的心情中乱了思绪,这刚刚才相认,孩子不一定就能那么快的接受他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