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蛟微微一笑:“我是关心则乱了自从有了这个孩子我总是东想西想什么叫做百感交集患得患失我算是知道了。你说得很对我心里也很明白只是总是忍不住千丝万缕想个不住。我已觉自己不算冷漠淡然了但现今看来从前还是太冷漠淡然了些。”
他们都默然片刻白龙柔声道:“嗯咱们再小心些罢只是不知孩子何时会出世?我怎会让自己的孩子落在青龙掌中?便是豁出这一生只要你与他能平安不再被青龙为难我心中便已再无所求了。只是孩子动则灵光显现他越大灵光越盛咱们还是得预先想法子才好。”金蛟点了点头白龙道:“咱们走罢每每都与他们这样擦肩而过还须小心为上。”二人站起身来白龙四周望了一望与金蛟冉冉而去。片刻之后已没入黑暗之中再也没了踪影。
韩一鸣呆呆看着他们离去也是百感交集半晌回过神来向紫裳望去。只见她倚在一棵树上微微仰面向天良久才转回头来对韩一鸣看了一眼。韩一鸣不知她会怎样为难自己却见她这时转回头来面上神情又是羡慕又是伤心又是感喟又是凄凉。韩一鸣见她并不叫人前来与白龙夫妇为难心中已自对她有了两分好感。此时见她神情是那样伤怀单薄的身影甚是孤单心中也颇为同情。虽不知紫裳为何会是这样但单凭她那不忍细看的神情已知她也必然有许多过往只是这些过往于她来说并不惬意反而让她心中伤痛。一个一向冷漠之人动容往往更让人感慨。
紫裳伸出手来对着前方招了招手两朵鹿角草凭空出现在她冰雪一般的指尖。鹿角草微微光有如珊瑚般的枝叶相互交错却各自伸展。萤萤光芒在其间闪烁紫裳看了看收入怀中。韩一鸣不禁松了口气鹿角草落在紫裳手中定比落在别人手中要好。她从不服食这些异样花草她拿了去令人更觉理所当然。紫裳右手拇指与中指轻擦打了个响指“啪”的一声韩一鸣眼前迷朦顿去夜晚凉爽的风轻轻扑过来十分醒神韩一鸣两脚落在地上站直了身子。
紫裳依旧不转回身来只是默默对着白龙夫妇消失的方位出神。韩一鸣不便出声也不敢转身便走开。良久之后紫裳头也不回地道:“嗯你去罢。”语气十分寥落。韩一鸣默不作声过得一阵道:“前辈。”紫裳无声无息一动不动也不知她可曾听见。韩一鸣待了片刻不听她应声也不见她动静却也并不意外。紫裳本就与常人不同因而她不言声韩一鸣便当她听到了接着道:“前辈恳请前辈不要将先前所见说与别人得知。”
他话音未落已听“哈”的一声冷笑紫裳转回身来道:“此事与你有何关联倒要你来对我说这句话么?你又是凭了什么这样对我说?”韩一鸣听她话语之中颇有些不忿不平也大有讥诮之意深知自己一个灵山派的最末弟子说这话实有不识好歹、不知天高地厚。可是过于担心对紫裳的话中怒意并不在意只是施了一礼道:“前辈晚辈不知高低只是与白龙有过有过交道多承他相助才能有幸活到今日。他们好歹也是情投意合因此斗胆请求前辈放他们去罢!就此一回前辈不在人前提起便可。前辈若要责罚晚辈甘愿领受。”
深知这些话说得很不得体本来他也不是口齿伶俐之人没有舌灿莲花的本事。若不是事关白龙夫妇的安危他绝不会对紫裳说出这些话来话说完之后便等候紫裳责罚。紫裳却一动不动站在一边半晌之后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向来不管这些闲事不会对外人说的。倒是你自己小心些不说漏了嘴才好。”这两句话说得异常轻柔连语气都有些微缠绵。韩一鸣自来也不曾听紫裳这样说过话。她声调轻柔话语自她口中出来其中却有无限的伤感。但听得她应承了自己心头一松对紫裳又施了一礼这才站起身来。
这一站起来却又是惊得不敢言声。紫裳虽是望向别方但脸上两道血痕自眼中顺着面颊直流至下颏犹自有点点滴滴的血痕自她颏边向下洒去。紫裳肤白胜雪那两道长长的艳红血痕在她雪肤映衬之下越红得夺目触目惊心!乍然间看到不免惊恐异常。韩一鸣万万料不到紫裳会是这般情景不知她怎会自目中流血呆愣了片刻道:“前辈你的眼睛你的眼睛……”
紫裳转过身来对他看了一眼淡淡地道:“你是看花了眼罢我的眼睛好着呢!”话音一落她面上又是欺霜赛雪、吹弹可破的柔腻那两道划过面庞的血迹片刻之间便没了踪影。韩一鸣呼出口气来但心下也有些怀疑怀疑并非自己看花了眼。紫裳既然无事白龙夫妇早已走得不见踪影便可回去了。只是紫裳这样古怪的性情不知该如何开言对她告辞。要不告而别转身就走别人或许做得出来韩一鸣却没有这个本事。
正自心中忐忑、细搜可用之辞已听紫裳冷冷道:“你怎地还不走?!”语气之中已大有不快想来他若是再待片刻她便要威动怒了。韩一鸣忙道:“晚辈告辞。”紫裳冷冷“哼”了一声倏忽不见。她连身都不转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树林之中微有风过带来林涛声声脚下的青草与迎风起伏这里只有他一人而已紫裳似乎根本便不曾来过。韩一鸣摇了摇头转身回来。他自不会将自己所见说与别人听便是连紫裳那异样到极点的样子也不会吐露只言片语。这一晚所见的种种只能永为一个秘密。或是如二师伯说的忘记忘记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