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师门中人人都以争先为主事事都要强出人头说不定自己也会争强好胜也就不会象这时有这样多的想法了。眼看着众人都没有走开的意思也知一时半会儿不会走了便对沈若复道:“师兄我去后面林子里寻点水。”沈若复一听便道:“我也随你去!”
韩一鸣不好推辞便与他悄悄离开众人走入树林之中。走了开去才觉得胸前不是那样郁闷他总觉这次屠龙会十分痛苦。不言而喻屠龙并非轻而易举便不说青龙青龙座下的白龙无声无息便已将灵山不为人知的一面揭开来可见它们洞悉过去未来的力量是何等强大。韩一鸣甚而不知面对那条大逆不道的白龙会是什么情形?
他并不认为一定要成龙才是正道就如他不认为在灵山才是最好。如若他的父母还在世他对灵山是不屑一顾的毕竟灵山是他情非得已的抉择并非他的意愿。那条白龙没有成龙而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真有那样不好吗?反正在韩一鸣看来没什么不好。萧逸与洛月不好吗?好他心中甚而能勾画出它们的样子他一向就是技艺平平的。但不知为何听大师伯说起那段让人伤心难过的往事时大师伯所说的一切在他心中如画卷一般展开历历在目。
忽然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袖韩一鸣猛然回过神来却是沈若复拉他衣袖。沈若复双目看着前方示意他也看去。韩一鸣一看前方一个身着土黄色衣裳的人身背宝剑正蹲在溪水边打水。韩一鸣略有些紧张江鱼子也是总先制人回头一看他们已走入林中好远了身后早已是密密的树林正想叫沈若复一起离去那人已站起身来。身形适中面目和气。不是江鱼子而是第一位诛魔弟子明晰!
明晰抬起头来对韩一鸣笑道:“师弟也来打水么?来来我帮你!”他的笑容十分温和满面诚恳韩一鸣不觉将提起的心放下来道:“多谢师兄还是我们自己来罢!”与沈若复一起将水囊解下来在水中清洗过了这才接水。沈若复却是没下过山的动作有些笨拙。韩一鸣正想待自己灌好水囊便将他的水囊也接过来灌满旁边已伸过一只粗壮的手臂来拿过沈若复的水囊开始清洗。明晰将沈若复的水囊洗了一回将水灌满递在他手中提起几个水囊来与韩一鸣招呼了一声便向来路而去。不知为何韩一鸣看见他便有似看见丁五的感受说不出来的亲切。想起他也是诛魔弟子便叫道:“明晰师兄!”
明晰回过身来:“师弟有何见教?”“见教”二字自他口中说出来却是十分平和。他回过身来韩一鸣道:“师兄我……”下面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他心中实想问问明晰诛杀魔星之时是何情境?那青衣少年之死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他既是魔星便当魔力强大怎会死在自己手上?他现今虽会了些许法术可是之前他手无缚鸡之力说文弱确是恰如其分。
但他是亲眼看见那青衣少年的神通的便是现下想来那少年的法术也是高深得不可想象似乎他没有口诀、咒语随手一指万事俱休。可他最终还是死在了自己手上这事永远无法释怀韩一鸣会时不时就想起他来。毕竟这个人死在了自己面前死在了自己手上。他依旧无法明白他是怎么死的?他从前虽不是走路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却是连鸡都没有杀过的怎会杀了他?还有那柄短剑明明就是铜剑他还清楚记得那短剑剑刃上的寒光闪烁可是不知何时变成了紫桃木剑。他心中实在有太多的疑问也知自己不能解答这些疑问自己还不能解开因而不太去想。此时见了明晰他也是诛魔弟子不由动了想探问的念头。
可话到了口边却是问不出来。这许多沉渣一一泛起不禁有些鼻酸。收住了口不再说下去。明晰站在原地也不催促。韩一鸣却是开不了口半晌只得道:“多谢师兄!”明晰微微一笑:“师弟太客气了!若没什么事我先走一步!”韩一鸣心内叹了口气道:“师兄先请!”明晰微微一笑提着水囊沿来路而去。
韩一鸣默默站在溪水边心中起伏不定前尘往事泛起哪里是片刻之间便能消停下去的。许久之后才略有些平静叹了口气转回头来。沈若复默默坐在一边见他回头才道:“师弟咱们回去罢!”让他等了这许久不觉抱歉还未开口沈若复已道:“师弟从前往事都如过眼云烟只是并不飘散你回看一下也好!”韩一鸣不觉点头不知这位小师兄有什么前尘往事因而有些感慨。修道之士不可以目见妄测年纪但这位最小的师兄上山的时日应不会长久与他的岁数也最为接近。凡人都会有故事平淡无奇也是故事。他从前认为他这一生就是和父母一样平淡在韩家庄生老病死他甘于那样的平淡。曾经以为那样不会是故事只有这时才明白那样的人生也是故事。一生怎会没有故事?
他在这许多修道之士面前乃是最不入流的弟子也未必会赶得及师长们的精彩。但并不因此而难过他的一生也可以和这些人一样漫长了长得没有边际至少有几百岁是普通人的几辈子甚至是十辈子都不止。长生不老不过如此。从前听在耳中觉得再神奇不过的字眼到了眼前也不过如此而已。他当然会像他的师尊们一样长生不老并且可以青春永驻他能挑出最好的皮相来面对别人了如同从前在家挑出一件好衣裳一般。别人不敢设想不能达到的事情都指日可待。但别人所有的凡俗事情却是难遇难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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