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波道人到底是损失了两百年灵力,张口吹了一阵便见衰竭,黄静玄也趁势收住。只是平波道人心胸狭隘,立时便道:“黄道友,你护卫你门下弟子,情有可源!可他还是不是你门下弟子,这可难说!”黄静玄微微一笑:“道兄的护犊之情,比我更甚百倍,便不要谦虚了。道兄吹也吹过了,就此收手罢。这些闲气,尽可以留待将来再生。现下那诘利摩诃便是咱们的大敌,咱们再内斗起来,于谁都没有好处!”
一句话提醒了平波道人,暗骂自己糊涂!居然被个小兔崽子气得大份,忘记了趋利避害。站了片刻,对黄静玄哈哈一笑:“道兄说的是!我并无恶意,只是令高徒能被诘利摩诃的魔爪胸膛而不死,确实让人不得不怀疑!”韩一鸣一听,怒气上冲,却见黄静玄一只手在背后对着他摇了摇,不禁一愣。只听黄静玄道:“这有何可疑虑的,一鸣初入灵山,修行是谈不上啦,法术也是稀松平常。若是诘利摩诃的手了他的胸前,他哪里还有性命?该当是昨晚看见这等从未见过的情形,吓坏了,迷迷糊糊,因而连话都说不清楚!难怪道兄会误会,我都险些误会了呢!贵派的高足都不能抵挡诘利摩榱,他这才入门的弟子,又怎能留下活命来呢?”
韩一鸣见师伯悄悄摇手,便不辩解。平波道人哪里会信,但此时黄静玄来,他不是对手,哪里还会固执己见,干笑了两声道:“有道理!果然是这样!”但两眼却将韩一鸣狠狠挖了一眼,这才转身走开。
这日因出了这场意外,他们在此停留,并不向前走。韩一鸣坐在杜青峰最后所站之处,心中不胜悲凉,几百年的修行,也可以在顷刻之间便化为乌有,不由得感触良多。忽然黄静玄出现在他边,道:“一鸣,看开些,结束也是起始,起始也是终结。”韩一鸣站起身来,黄静玄道:“你随我来。”带着他走到灵山众弟子间,众弟子都站起身来。黄静玄坐下道:“你们也坐。”
众弟子围在他四周坐下,黄静玄道:“一鸣,你昨晚见的,叫做诘利摩诃。”韩一鸣听他们先前讲了几回“诘利摩诃”,已知这便是那个烟雾一般怪物的名号,点了点头。黄静玄道:“诘利是翻过这座山去很多人的姓氏,就如同我们一个四处寻常可见的姓氏一般,与咱们的张王李赵相似。这个诘利摩诃从前是一个王族,诘利王曾是翻过这道山梁后那个地方的一方之主,那也是一片广阔之地,称为诸瞻部洲。”韩一鸣忍不住向那极险峻的山梁望去,只见除去司马凌逸,其余的师兄也随自己向那边望去。
韩一鸣望了一望回过头来,奇道:“师伯,这里不是最南方吗?不是天涯地角么?”黄静玄笑道:“天空之上还有天空,南方以南还是南。哪里会有尽头?”韩一鸣道:“我还以为那便是天之涯地之角,正想好好看一看天涯地角是什么样子!”黄静玄淡淡地道:“与你从前见过的别的地方,大同小异。”
过了片刻,黄静玄又道:“诘利一姓,本来自佛陀在家之弟子。此人精通大乘佛教教义,比佛陀的出家弟子都强。每尝称病,但云其病是:‘以众生病,是故我病。’后被称为摩维诘尊者。他后世共有四子,四子都随他共参佛典。但四子之中,只有一子摩罗最为聪明。但摩罗天生聪颖,却有一枉古怪,凡事都另有看法,看法也与众不同。他对佛经典义的解惑与诸人更不似同,与大乘弟子相左。听说却也十分有见地,只是他之所说,出自一人之口,众人皆视为邪说,听而不闻。他却执意只以自己的本意来参悟佛理,久而久之,众人视他,便似邪魔。摩罗因而怒道:‘闻听摩维诘尊者之言,都道是揭示空、无相等大乘深意。而我之言语,便是摩诃之道么?’摩诃在梵文之内,有魔鬼之意,从此他便被称为诘利摩诃。”
韩一鸣怔怔听着,黄静玄道:“摩罗所在之地,毗邻佛祖诞生之地,大乘教义严谨,人人都信奉大乘教,因而他在那地方便被视作魔鬼,渐渐为众人所赶逐,他却始终不易其志。到了后来,已是众矢之的,不能再在他的生身之地存身,凡他所到之地,都被人追打,凡他所看之物,都被人焚毁,所牺之地,都有人前来烦扰,再也无法存身,只得离开!”
韩一鸣忍不住道:“难道他的看法,全然都不可取么?”司马凌逸道:“小师弟,你听二师叔说完再问。”韩一鸣道:静玄笑道:“一鸣,你问得极妙。可惜我并没有这个福气,得以亲耳听他的讲述,也不曾见过他有典籍流传下来,不好评判。但他如此坚持,必然有些地方是值得借鉴的。坚持自己的主张,到了众叛亲离那一步,却还是不懈,足以说明他有他的可取之处,何况他还极聪明,见识广博,不会都是所谓的胡说八道。只是,可惜了!”
众人都点了点头,黄静玄道:“摩罗自小就定了一门亲事,那女子长到十三岁,女子的父亲见摩罗已被众人视为摩诃,便心疼女儿,有心要退掉这门亲事。女子对她的父亲说道:‘自我许给了他,就是他的人了,无论怎样,我都要跟随我的丈夫。’坚决不肯退亲。终有一日,这个女子向父亲要了出嫁时的嫁妆,别过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不要家人送嫁,将金银都披在身上,盛装浓饰穿过街巷,徒步走出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