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这时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好像就是自发行为一样,很自然地带着两人穿出复杂的航站楼,没有一丝犹豫和停顿,轻易地来到了停车场。他在心里想:也许我以前真的来过伦敦。
在停车场等着他们的是魏震,还是戴着那副黑墨镜,他租了一辆凯迪拉克。
几人上了车,魏震说道:“情况就像我跟你介绍过的那样,没有必要重复了吧……”
陈林说道:“请再说一遍,从头说起,尤其是秋生还不清楚,你仔细听着。”
张秋生“嗯”了一声,上次在兰桂坊陈林只是简单地告诉他,需要他帮忙,何况自己的妹妹也这么提出了要求,就像张秋说的,借机到英国散散心,会会老同学,所以他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了。对于自己未来的妹夫陈林,他和家里一样,虽然不反对他们的关系,但是从心里来说还是有点排斥,一个报贩,然后是开了家餐馆的小老板,就过来伦敦买几艘船。在他印象中,能买到一艘超过3000吨的船就是这个小老板最大的能耐了。因此,这一路上,他没有和陈林进行过多的沟通,陈林也没有向他介绍更多,反倒是他和邱二少爷身为校友,在路途中相谈甚欢。
“总共是60艘船。”魏震语气平淡且快速,“其中15艘是油轮,这批船将在世界航运业合作大会之后,也就是十天后全部进行标卖。目前世界六大大船王全部到达,利瓦诺斯、奥纳西斯、贝格森、尼亚哥斯,当然包括香港的包玉强和董浩云,还有古兰德里斯、路德维希和盖梯这些世界船王世家。另外还有一些挪威人、美国人以及美国几家石油公司的代表,包括海湾石油公司在内。标卖将根据这样一项原则进行,即‘一致同意卖给出价最高的买主’。各方都用书面投标,容许对最高标加价百分之十。”
听到这里,张秋生的眼睛睁大了,这些名字对于他这个航运世家出身的人来说,太震撼了,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各国航运史的一页。
这番话一下提起了他不少兴趣,甚至是强烈的好奇心,他埋在心里的一丝种子好像被触动了。
“我能提个问题吗?”张秋生谨慎地插话道。
“尽量问吧,秋生!”陈林知道他的问题。
“你说的买几艘船就是这些?”张秋生用一种重新审视自己未来妹夫的眼神问道。
“是的。”陈林答道,其实从离开香港时,他一直在等着张秋生开始提问。
“你打算去投标,和这些船王们竞标!”张秋生在内心里有一丝挣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当然!”陈林眼神忽闪了一下,觉得有点好笑。
“秋生,我是既参加又不参加,我不想自己出面,而是委托另外一个人去投标!”陈林解释了一下。
张秋生看了眼邱二少爷,犹豫着问道:“你是想让我出面去投标?”
陈林点点头,“是的,我觉得你会希望去投标的,所以我把你请到伦敦来了。我想你不会再想着,只是到伦敦来散散心一类的。”
“假如我没来呢?”张秋生还是挣扎了一下,这个诱惑确实很大。
“那么就由邱二少爷去,或者别的什么人都可以!其实谁去都可以……”陈林语气很平静。“魏震,请接着往下说……”
“现在谈一谈标卖这些船的船主。”魏震说道,“那是一个家族,英国籍,但原籍罗马尼亚,姓沙兰,那是已经英国化了的姓氏,他们真正的姓是塞斯库。”
“塞斯库家族的家史很不平凡,因为农民起义,他们于20世纪初来到英国,加入了英国籍,家族其余的人留在布加勒斯特和康斯坦察。但是到1944年,苏联红军进入罗马尼亚,随后罗马尼亚**发动政变,推翻了当时的政权,这个时候,各个港口大约有40多条船属于塞斯库家族,属于当时的族长克尔塔克和他的两个儿子扬基和塞万。父子三人意识到事情不妙,提前让船开了出去,可是苏联红军来得很快,父子三人被困在国内,然后用他们自己为人质吸引红军和当局的注意,把最后的几艘船和家族其余成员都送出国了,但是父子三人却被捕了。至今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也许现在被关在苏联,事隔三十多年,也许已经死了。
“过去这三十年来,在伦敦的塞斯库家族,或者说沙兰家族一直在打听他们三人的下落,用尽了手段,但布加勒斯特当局根本没有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