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乱了,下人们惊恐的跑去回禀家主李旺,正当李旺皱着眉头呵斥不懂礼数的家奴时,隔了两道院落的外围庭院传来一声暴喝。
“李旺!我的父亲!滚出来看看儿子给你的贺礼!!儿子助你益寿延年身体安康!!”
这一喊,汇聚了李升云太多太多的心酸,太多太多的委屈,和太多太多的愤怒。那往日里不堪回首的一幕一幕,在眼前飞快的闪过。那独自一人躲在房间里咬着被子悄悄哭泣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笑。李升云喊的撕心裂肺,声浪像重锤。一层一层轰砸荡漾出去,轰碎了一层建筑,又轰碎了另一层建筑,一直来到李旺的书房,掀飞了房顶,赶出了李旺。
丧子之痛,和逆子的反差。究竟哪一个更值得重视,李旺选择了前者。当他看到李升云手中拖着的李巍时,愤怒与疯狂占据了他全部身心,他几乎是咆哮着下令让人诛杀李升云,却没来得及想想,李升云是如何办到这一切的。
家奴如恶狗。
疯了一样扑来,手中刀枪棍棒加持于一身,势必将李升云乱棍打死,乱刀劈死,乱剑捅死。
李升云笑意更胜,双目中泪光闪闪。任凭刀枪棍棒加身,只是抬头仰望长空。他哭了,可哭的不是即将要做的残忍,哭的是他李升云终于也有今天了,也能不怕一切了。也能报复了!
所以他没有选择直接将家奴一招杀光,而是选择拳拳到肉的快感。他不反抗,不躲闪,任凭家奴恶狠狠的打他,而他,也同样恶狠狠的还击。像是被几十个人围殴与狼群失散的孤狼,他每一次挥拳都凝聚着孤独和悲哀,融汇了拼命与挣扎。
他享受拳头砸落在身上,真切传来的回馈,享受血肉被轰碎,骨骼被打裂的快感。他一脸满足的看着那些临死前瞪大双眼,露出了惊骇神色的家奴们。
复仇,当如恶狼!翻身,从这一刻开始!
李升云认为家奴都是狗,李巍是狗,李珠是狗,甚至李旺也是狗!只有他才是狼!是充满了野性回归自由的狼!
“姑姑!!”
李升云朗喝一声,以极大的吸力将一名中年女人拉到身边。他痛哭失声:“小时候你不是很喜欢我么,你不是很宠爱我么?你不是跟我娘关系最好么。我还记得你与我娘灯下畅聊,我藏在被窝了光着脚丫偷听,那是多么温暖的画面啊。可为什么,为什么你后来不喜欢云儿了?为什么你喜欢李巍了?为什么我对你的关心被你冷目驳回。”
李升云哭的越伤心,女人越恐惧,她面色惨白惨白,吓的失了魂。
李升云一拳挥出,将女人的头颅轰碎,而后抱着那无头尸体嚎啕大哭。
家奴们死光了,李家人惊呆了。他们突然感受到这是一次无法控制的家族灾难,他们这才意识到那少年的心中淤积了多少的不满与仇恨。然而当他们知道这些之后却已经晚了,因为那仇恨太深,怨念太大。所以他们逃无可逃。原来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的。
“二叔!!”
李升云拉来一人,那人便是死去李珠的亲生父亲,李升云的亲叔叔。
“云儿……”男人失声叫道。
李升云久久凝望男人,却没能说出任何煽情的话来,只是长叹一声有些失望的问:“你后悔么。后悔当初放弃我选择了李巍,后悔将珠儿交给李巍而不经过我的同意么?倘若你有过只言片语来劝解我,来与我商量。今天你都不会死,可你没有。所以你必须死。”
“三叔!!”又一个中年男人被拉了过来。
李升云每叫一个亲人的名字,那人便吓的瘫软在地,知道死期到了。然而当李升云将往日恩怨一笔笔,一单单详细告知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曾经做过这些,这么多。
李升云在不断的杀,不断的哭。可他认为这没有错,他认为自己是对的。他的哭,只是对以往懦弱自己的祷言,送曾经无用的自己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他的杀,是给新生的献礼。
可他不知道,这些都是亲人,而他们所犯下的过错,也只不过是最平常最普通的偏爱,那罪不至死。
当李升云终于喊到自己亲生父亲的时候,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想到了那夜里悄悄拉着他的小手,告诉他长大成人后要保护家人的母亲。这一次李升云真的哭了,他发现自己没能完成对母亲的誓言。
可他更恨,他想保护所有亲人的,是他们不给他机会。是他们让他誓言,让他无言面见死去的母亲。所以他怒火冲天!
……
云海深处,有人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一幕,那些人身穿雪白华美的长袍,这一切都在旁观中进行,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似乎……我们的猜想是对的。”一名老人微微点头。
在老人面前,另有一个曲线玲珑埋藏在深深白袍中的女子,她道:“力量应该赋予一个人斗志,然而力量也会导致一个人走向灭亡。倘若全天下的人都拥有了这样的力量,那这世界便不复存在了。很好。”
他们转身走了,只是那女子临走前,双目中却有些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