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同样不会有欣赏和爱慕。正因如此,王墨兰才沉不住气。她可是王墨兰,是多少文人雅士竞相追逐的月亮,是他们朝思暮想的情人。
韩林的确在看她,确切的说是在打量她。像一个木匠在仔细端详一件奇妙的工具。他发现王墨兰慌了。
“你也不用看不起我,我承认我在你心里很脏,这有缘由。但谁又愿意如此?其实我是一个好女人。”王墨兰自己都为自己的话感到羞愧,莫非堂堂的才女真的在这个年轻男子面前已经失去了光华?连辩解的词汇都如此苍白无力,那样没有文采。站在任何人面前,她都能泰然自若。她为微笑,别人便要跟着微笑。她若蹙眉,别人也便要装作一副心疼怜悯的模样。她可以把任何文人摆弄于手掌之间,肆意的戏耍。然而当她宽衣解带时,又能将斯斯文文的先生化作双目通红的野兽。
头一次的,在一个人面前感到非常不自然。像是穿在身上的尊严被人残忍的扯掉,在地上又踩了几脚。
“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韩林纵了纵肩。王墨兰的确可以让文人神魂颠倒,但遗憾的是,韩林压根不是什么狗屁文人,他只是一个粗鲁的汉子。喜欢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喜欢装神弄鬼喜欢任何他喜欢的一切,但偏偏就是没有王墨兰想要看到的那种痴迷。
“这尘世是一个大染缸。染红了我,又漆黑了我。我只能委曲求全,你别看不上我,我的内心真的是干净的。”王墨兰还在辩解。但其实韩林从来没有去指责过她,或许是因为韩林的从容淡定,让王墨兰慌不择路,努力的想要解释些什么。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正因为韩林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这种沉默才是最可怕的。
然而关键并不在于此,别人的想法是什么,对自己应该不会有太多的干扰。王墨兰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困扰她的不是如何解释自己,为自己来辩驳。而是为什么要解释,为什么要辩驳。
“你是不是一定非要让我说点什么才能心安理得?”韩林无奈的问。他只想知道自己写的字究竟哪里不对了,指望着王墨兰可以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其他的都不在乎。
“是。”王墨兰的回答铿锵有力,似乎一下子重新找回了自信。她有一万种说法来为自己洗清尊严,但那需要韩林主动询问才行。否则像是被堵住的洪水,流也流不出,憋的让人发疯。她跃跃欲试,临阵以待。
韩林不想跟她谈什么人生,谈什么理想。索性她问了,那就直接说说男人最在乎的地方。
“你为什么陪那么多人睡觉?很爽?”
韩林问的很粗鲁,因为他的确不是文人。睡了就是睡了,睡了还能怕人说?
王墨兰一下子兴奋起来,酝酿已久的情绪与说辞终于有了机会宣泄,这些情绪汇聚成了特征鲜明的嘲弄。
“如果不是你的字里有太多故事,我真会以为你是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你这样问,我很失望。人活一世都很艰难,你若问我为什么这样做,我只能告诉你身不由己。这不是一个旁观者能够懂得的道理,里面有太多无奈,太多的妥协。我需要妥协很多事情来成全我的梦想。”
“你的梦想很脏。”韩林说。
王墨兰戏谑道:“谁的梦想不脏?”
“我的梦想就不脏。”韩林厚颜无耻。他当然知道自己厚颜无耻,然而他也知道自己愿意承认自己厚颜无耻,比那些不肯承认的人要干净太多了。
“你知道吗?对这次的谈话我越来越没有兴趣了。”韩林说。
“不行!你没有兴趣也要进行下去,你若想要得到我的指点,就必须跟我聊聊。哪怕是买二斤猪肉也要付钱的,总不能让我白白指点你。”王墨兰对韩林的淡漠实在无能为力,最后只能用交易来牵制韩林。她发现自己实在太没水平了。
韩林点点头:“那还是同样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跟人睡觉,跟那么多人睡觉。”
王墨兰被逼问的有些慌张,很不自然的用手捋了捋鬓发。
“我说过了,因为身不由己。”
韩林嘲笑:“这世上有许多身不由己,例如亲人被掌控,例如心爱之物被人占有。但我想,你的身不由己恐怕没有在这个行列当中。你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一步步向上去爬。然而你又对我的看法如此重视,那我反而要问问你了,既然你如此在乎自己的尊严,为什么践踏它的反而是你自己?”
韩林笑意更胜:“身不由己这四个字太可笑,如果你不愿意,谁还能强迫你了。一头撞死在柱子上,跳进干枯的井里,投身云海。哪怕是用板砖来结束掉自己的一生。哪一个不是好归处?最不济一刀把自己漂亮的脸蛋毁了,我就不信还有那么多人面红耳赤的对你产生非分之想。”
以身明志,很多人对这种做法很不屑。然而对文人来说却又显得那么神圣,历史上多少人以身明志?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为了讨回自己的尊严,甘愿付出生命。
王墨兰更加不自然了,再一次捋了捋耳边的青丝:“你说的话很幼稚。”
韩林呵呵的笑:“这不正是你要的答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