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片刻,整个曾家园已完全静了下来,偌大的园子只听见隐隐哭泣声。讀蕶蕶尐說網
这时有人传报:“县尊大人来了。”
叶青起身,说着:“我这就去迎接。”
到了大门,果见着陆明过来了,叶青一躬身,将手一让,笑意盈盈说着:“陆大人,本来就要请您过来,曾家勾结北魏,罪无可赦,杀人是我的权,不过抄家却是你的权了。”
陆明早听到汇报,说是在园内当场砍杀,心里不快,但这时叶青出来迎接,身披甲衣,却有一种沉稳静娴的气质,不带半点煞气,不自禁点了点头。
叶青引着而去,从容说着:“陆大人,我不是杀人为乐,只是有些私心,这曾家别的不说,单是这三十个胡骑,就已足够证明勾结北魏了。”
“如果我预料的不差,还可以抄出了大批证据,包括私藏的大批武器。”
“只是这曾家几百年基业,郡县里盘根错节,我就算有证据,真的打起官司来,没几年弄不下来
“这拖也拖垮了我,不如现在就干脆杀的干净,没有了苦主,又有铁的证据,自就容易结尾了。
陆明听了叹一口气,转眼一看,就见得横七竖八全部是尸体,里面绝大多数是曾家的人,曾家也有二千族人,但大半分居在周围的田宅里,这主园里人不多,就算这样,上上下下至少有三百口男丁,这时一起杀了。
而且这样说话,却真让人瞠目结舌,一时间,一句都说不出来,陆明呆了良久,才问着:“胡七呢?抓了没有?”
“都杀了,我还要转战山寨,哪能陪着他们玩?”
说着长长吐了一口气,笑着:“您既来了,家产和人口清点,就委托您了,按照朝廷制度,这些都是当地主官的权。”
“不过山寨不在此例,说实际,我家战死二十三人,要厚厚体恤才能激励士气,非得靠破寨后搜刮才行。”
说着,再一作揖,转身离去,随之,大批人潮水一样退了下去,只留下了十几个人清点者。
再怎么放心,也要自己人参与清点,要不陆明坑了一把,就哭也没有地方哭了。
见着叶青远去,陆明才吐了口气,背后衣服,已湿了一半。
帝都
城东近郊的铁坊巡查,誉郡王匆匆赶回来,天色已有些晚了,夕阳落下地平线,东城门正在关闭,这种时可准进可不准进,总有些麻烦,车夫不得以取出郡王府的信识标志。
誉郡王一身便装从在车里,闭目听他们的交涉,手指一下下敲打着几案,没有意外,城门卫不敢多说就放行了。
进城,夜幕就降了下来,街巷深深,人烟繁华稠密,菜市、米市多已闭门,而更多杂货商铺上了灯,继续经营,小商贩开始摆摊,京畿市民一向喜好娱乐,夜市里生意有时会更好。
街上游人如织,大人牵着小孩,男人带着女眷,士人携手士人……盛世自有烟华。
铁坊的反馈大好,誉郡王心情还算不错,这时掀起车帘,饶有兴趣听着看着,半晌一叹:“真有些羡慕这样的简单生活。”
府丞姜南听得无语,努力寻着词,委婉说:“这可不是王爷可以选择。”
“孤知道,孤知道……”
路过城东宣德坊一些茶馆,连绵的莹黄灯火中,声音顺着夜风传下,就听到多有议论朝廷此次在草原上的小胜,最普遍的是称赞沈允成将军怎么样善战……
誉郡王脸上的笑意就渐渐隐去,沈允成是六皇兄的人,看着敌人水涨船高,总不是令人高兴的事
生活在帝都这样的地方,人人心中都有着一份政治感,本来天下事就汇聚于此,风声总是会有,内闺的八卦且不说,单说大政、边事这两种,涉及各人切身利益,又或所居帝朝心脏的安全感,传播速度更快。
去年,皇帝有一回刚收到战报,事情就已传得满城皆是,虽不是准确信息,但还是惹得帝怒,下令彻查无果,最后砍了两个小黄门的脑袋做交待。
有没有冤杀就难说了,又不是专线秘奏和紧急军情,环节太多,谁知道哪个家伙透了口气出去,有的自己也忘了……
官僚系统本身就是一个大筛子,只有的网孔密,有的网孔疏,越是牵涉广泛的重要消息,越是瞒不了多久,最后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誉郡王受着皇子教育,心里清楚得很,这个筛网并非无用,只是为了节约统治成本:“小民可以随意议论黑白,因小虾米没有力量,嘴上说说罢了,就是父皇近几年才会为此发脾气……”
“到官员就是鱼,网眼尺寸就配上了,小鱼还可以就国家大事发发议论,指点一下江山文字,但敢论一下顶头上司看看?”
“至于大鱼,哪个不谨慎言论,一不小心就会栽个大跟头”
“到我这一层,更不能轻易谈论国家大事,随随便便出口,一不小心被人给解读利用,就是祸端……蛟龙兴必有风雨,谁会相信堂堂郡王只是随口置评,没有什么政治目的?”
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