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八,凌晨
才半夜过点,江子楠就醒来,不敢惊醒自家公子,只穿了肚兜就钻出被窝,抱了衣裳到外厅,不想冷风自门缝中吹来,一下打个喷嚏,赶紧捂住嘴,羞红脸穿上了衣服,作着准备。讀蕶蕶尐說網
叶青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想笑却没笑出来,静静望着幽幽纱帐,心里一丝紧张渐渐散去,恢复澄净。
过了片刻,贡湖周围人声鼎沸,各院举子不管这夜有没有睡的香,都赶紧醒来用凉水洗脸,打叠起精神。
脚步过来,掀起内屋门帘,就闻到了粥菜香气。
周铃过来服侍自家公子穿衣,江子楠在桌上布菜,声音尽量不显得异样:“公子睡的可好?”
“还不错”叶青不揭破她的小小忐忑,实际上也没必要使她担心,无秽之体睡眠一向深沉,时间二至四个时辰就能充足精气神。
叶青说自己不紧张是假,这是决定命运走向之时,但只要还在可控范围内,就是正常。
无秽之体,就这一月交流来看,几千举子内,能有者不过两手之数。
说穿了,这是体制不同。
和平时代,由性入命,战争时代,由命入性。
和平时代,先文后武,战争时代,先武后文。
这大道却是一样,叶青一向认为,如果所谓的大道,连和世俗世界的共性都提炼不出,那这“大道”,“大”的就有限。
读书明性只是道心方面的储备,或可归纳到“性”的范畴,道法的实践却是“命”的范畴。
万千举子走的都是由性入命道路,有人或会奇怪,叶青却越发觉得天庭的统治真正是洗练,几乎一字不易
“性”是心田,不涉及力量,请问成千上万的读书人容易管理,还是个个武装到牙齿的“武人”容易管理?
任何有点脑子的统治者,都不会推广“先命后性”,弄出一大群身有伟力,再读书明性的豪杰来。
找死也不是这样。
当然,就算要先命后性,也没有长久的可能,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贫文富武,连修行武功都要大量资产,何况是修仙?
灵气、灵丹、福地、供奉,都缺一不可,弄下去的话,会变成什么样子?
叶青就不由想起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世界,门派割据,以力唯尊,不事生产,国家名存实亡,凡人几是蝼蚁,根本产生不了文明,只有“轰杀”之道盛行。
这样搞下去,自是灵脉枯竭,民生凋零,步入毁灭的深渊。
而在本世界,千万举子,要是没有天庭点拨,能由性入命实是艰难,七千举子中就只有不到十数的考生有此本钱
更加不要说,这珍惜天地灵力储备,敬畏力量,确定名分,合乎大道,才能天长地久。
这世界本质几已达到了个人超脱文明的颠峰,思之实可怖可畏。
叶青知道自己气运还不算厚重,但自己本质是“战争时代”的人,故勤修奠基,这点就是远超别人的优势。
思量着,就上了餐桌,叶青见着琳琅满目,就笑着着:“不必这样,其实朝廷的免费早餐也不错……”
“那怎么行”江子楠蹙眉:“贡店还免费呢,能住?”
说到这里抱怨:“平时就罢,昨夜不知多少人辗转反侧,楼上楼下室前室后,我敢说住七层楼上的举子悔都悔死了。”
叶青失笑,用完了,出到院子门口,才对她们说了些道别话,就听傅承善的声音:“叶兄,我们同去。”
看去,见牛车垂帷掀开,几个好友都在等候。
笑着入了帷,牛车辚辚驱去,顺着应试的滚滚车流,一路穿过大街小巷,不久就到了皇城。
车停在皇城广场,感觉温暖不少,显已进入了核心范围
叶青仰天而望,见这时还是满天星斗,真是个晴朗得再不能晴朗的夜,整个天穹淡墨青色,隐隐透着白。
“咚,咚,咚”夔牛法鼓沉重敲响,声震十里,带着难以描述的肃穆,广场上黑压压的人,一下子肃然无声。
“皇城重地,朝廷中枢,各举子沿天街而行,不得散乱,不得过线”三声鼓后,城门口一声高呼,朱漆铜钉大门洞开,举人这时都鸦雀无声,鱼贯而入。
俞帆排在长长队伍中,这时紧跟着人流往前。
队伍有两道,前进半程,似因故停滞一下。
“出了什么事?”
前后小声议论,就有一人幸灾乐祸的笑着:“还能有什么事,隐藏法器可什么法器能瞒过皇城?”
“是啊,国试也敢作弊?立刻革去举人功名,永不录用,这举人完了。”
“活该,国试都敢作弊,想必这功名也是靠作弊来……”
俞帆略皱眉,有些不喜这些私议,不多时,前面人群一阵骚动,就有一个面色惨白的举子被带下去,等待他的将是罢黜功名,万里流徙。
这是对面一排的人,对面这排人人脸上都有不渝,颇感晦气,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