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呀?”秋落霞坐在乐无忧面前,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目光中充满探究意味。
皇后坐在边上石凳上,静静听着二人对话,她需要多了解一些这个来头极大却又没名没分的主儿。
“乐无忧,南昭国昭阳公主。”乐无忧后脑枕在秋千扶手上,淡淡的声音透着微微的伤感。
“原来你真的是公主呀!”秋落霞瞪大了水润的眸子,“为什么你武功会那么好?你练了几年?”
“学了四年,用了四年。”她回眸,看向秋落霞的水眸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四年!我学了十年!”秋落霞惊呼,顿时挫败感涌上心头,小脸上的光彩一瞬间黯淡下去,人家学了四年,她学了十年,结果……连人家三招都挡不住!
“傻孩子,我虽只学了四年,却在战场上磨砺了四年,你学了十年,一场血战都没经历过,如何能与我相比?”看出她的挫败,乐无忧笑着摸摸秋落霞的秀发,这孩子,有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真不像皇宫这种藏污纳垢之地长大的。
“战场?”秋落霞明亮的水眸瞪得溜圆,惊讶万分,“你上过战场?”
“是啊,上战场,带兵打仗,四年征战下来,武功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了。”低沉的话声中,忧伤浓郁得化不开,只是沉浸在震惊与好奇中的小丫头浑没注意,一径儿拉着她讲述沙场之事。
“我十二岁开始学武,可惜宫中的侍卫不敢用心教我,后来有一天,宫里闹刺客,我求那刺客教我功夫,他就传了我枪法,我跟着他练了四年,十七岁那年,我上了战场。”她缓缓的说,带着柔柔的笑意,夜雪总是待她那么好,有关夜雪的回忆总是温馨甜蜜的。
夜雪是她在“霜哥哥”死后最大的安慰,他总是默默支持她陪伴她,每次她受伤,他总是会狠狠训责她,但为她包扎伤口时永远都是那么温柔。
若没有他,夜雪会是她的良人,她不会远赴沙场,她会安心于琴棋书画,做一个娇滴滴的公主,在某一天为他凤冠霞帔……
“你为什么要上战场呀?”秋落霞一脸崇拜,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为了……为了一个承诺,为了一句话,一句某个人的无心之言。”眼睛涩涩的,好疼,心口抽搐着,一阵一阵拧着疼,她捂住胸口,闭上了双眼。
“那人一定很重要吧?”秋落霞小脸上一片向往,“做将军一定很威风吧,我也好想做将军哦!威风八面的,多神气!”
“傻孩子!你可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她轻笑,笑得眼泪几欲决堤。
“为何?”秋落霞不解,水眸直直盯着乐无忧苍白的小脸。
“若能从头再来,我宁愿做个寻常女子,温柔恬淡,娴静美好,每日花前调弦,月下起舞,在某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为某个人绾青丝,染眉黛,点绛唇,着红妆,凤冠霞帔,三拜花堂。为他洗手作羹汤,为他侍奉高堂双亲,教养膝下幼儿……”她幽幽诉说着,雾蒙蒙的双眼前,隐隐浮现夜雪幽邃深情的双眸。
“绾青丝,染眉黛,点绛唇,着红妆,凤冠霞帔,三拜花堂……”秋落霞喃喃低念,好美啊,为一个人盘起长发,披上嫁衣,在最美的年华将最美的自己托付给那个最意气风发、最英俊潇洒的良人,好美……
皇后眼中闪烁着泪光,曾几何时,她也是天真娇柔的小女儿,会在春日明媚的阳光下带着丫环放纸鸢,看着纸鸢飞上天空,幻想着有一日自己也能像纸鸢那般飞翔;会在夏日的秋千架上想象着会有一个年少英俊的郎君,轻轻为她推着秋千,带给她飞一般的快乐……
“你……一定很爱很爱那个人吧!”十六岁的秋落霞说出那个“爱”字时,双颊飘来了两朵红云,她想到了那个少年,玉树临风,器宇轩昂,初见时他飘飞的青衫一下子便深深镂刻在她心间,自此再也挥之不去。
“爱?我不知道,我没有时间去想什么是爱,我的生活中只有兵书与银枪作伴,我每天做的事情只有读兵书,练枪,有时会受伤,那便多了一件事,就是养伤。”她说得幽幽黯黯,心里早已血流成河。
二十岁的女子,有几个像她这般与鲜血为伴?皇室里的公主,哪个不是十六七岁便出了阁,二十岁的年纪,有些公主已经是两三个娃娃的娘了。而她,她除了一身伤,什么也没留下……
“爱……是心里深深刻着一个人,为他牵肠挂肚,为他心神不宁,为他患得患失,为他忽悲忽喜……”自始至终沉默的皇后突然开口,淡淡的悲伤,浅浅的哀怨,没有一丝刻意与做作。六宫之首的皇后,也有她的无奈与悲哀。
“为他牵肠挂肚,为他心神不宁,为他患得患失,为他忽悲忽喜……”秋落霞痴痴低语,纯真明净的眸子中漫上一层淡淡的悲哀,她……爱上他了,很早以前就爱上他了,那年宫宴,他穿一身青衫,迎着夜风独立落月亭,执一管碧箫,吹一曲清音,那曲音直直吹进她心田,她便深深沉沦,再也无法自拔。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