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陈豨说话,樊哙大大咧咧地道:“几个小小盗匪,当不得如此紧张,这些酒碍不得我老樊。”
陈豨笑道:“樊兄海量,等到了彭城,我请诸位到彭城最有名的会宾楼,那时我等再尽情畅饮。
方才丁兄所说极是,今晚盗匪必来,这酒暂且记下。”
陈豨看了南面那黑黢黢的苇荡一眼,淡淡道:“我敢打赌,此时那苇荡里就有盗匪的眼线,正在查看我等举动,大家还是小心些,早些准备。”
见王黄有些变色,陈豨又微微一笑道:“些许盗匪,不足为虑。”
“吕县尉早已为我等备好三百具弓弩和大量箭矢,除了靳歙和朱兄弟两骑屯,其余各屯都发下弓弩。我等有备,这样近的距离,又有三百具弓弩,盗匪即便来上千人,又能耐我何?”
丁复也轻松地笑着道:“盗匪若偷袭,必定从苇荡里出来,我们这车阵面对苇荡正面不大,盗匪面对我等正面最多也就一二百人,三百具弓弩齐射,几轮下来至少也要盗匪死伤数百,余下些盗匪我等害怕了不成?”
听了陈豨、丁复的话,王黄、曼丘臣、侯敞、靳歙、张春等人只是面色淡定了不少,但都没有说话,周勃亦是面色如常。
还坐在地上的樊哙一边拎着酒坛向手中的铜角内倾倒所剩不多的清酒,一边粗声大气地道:“丁兄说的是,吕县尉和我大哥早有安排,盗匪若敢来,我樊哙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朱珍咧咧嘴露出笑容,他和这个樊哙很对脾气,方才饮酒时,两人就攀谈的热络,此时正要开口附和,却被王周瞪了一眼,朱珍历史2闭住嘴。
陈豨见已稳住众人,一扬头,坐在他身边的曼丘臣急忙起身,喊过十几个人,去身后几辆大车上,卸下数十只箱子,打开来里面都是弓弩箭矢。
几个屯长都起身准备召集手下领取弓弩,樊哙也怏怏地将铜角中的酒水喝得一滴不剩,这才放下铜角起身。
“慢着。”
丁复拦住众人,转身对陈豨道:“陈兄,苇荡中即有盗匪窥视,领取弓弩还要一屯一屯来,免得惊动了盗匪。”
陈豨微微一笑道:“丁兄多虑了。道路上点上那十几堆篝火,正好可以迷人眼目,在苇荡里隔着火堆,盗匪根本看不清我们这里的情况。”
丁复转头看向苇荡,果然,只能看清车阵到火堆这段。
丁复在心中,不由暗暗佩服这陈豨心思细腻。
陈豨又对众人吩咐一番夜晚若盗匪来袭,迎敌应做之事后,才走回内圈车阵休息。
是夜,北风渐起,昭阳大泽中那被湖叉河湾分割成条条块块的大片芦苇丛,随着风声起伏“哗哗”作响。
土路上点燃的那些篝火,在夜风中窜起明亮的火焰,从营地望去,苇荡中愈发显得黑黢黢的。
三更过后,在箱车中和衣而睡的陈豨被值夜的守卫悄悄唤醒,告诉他南面苇荡中有响动,好似有很多人。
陈豨不敢怠慢,抓起平素随身携带的铁剑,掀开车帘出了箱车。
冷飕飕的北风扑面吹来,陈豨忍不住一激灵,头脑立时清醒过来。
远远地看到丁复奔了过来,陈豨跳下车,吩咐人快去请几个临时屯长,自己则迎向丁复,两人一同奔向外圈车阵。
依着外围车阵的车辕,陈豨、丁复等人侧耳细听,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的苇荡中,果真有些异样。
那些声音虽然很轻,可绝不是风吹芦苇所发出的声音,两人都听得出,这苇荡里有大群人在悄悄走动,数量恐在千人以上。
陈豨、丁复都不禁暗暗倒吸口凉气
只是忧色在陈豨面上只是一闪即逝。
陈豨冷笑一声,回身对几个屯长道:“步屯列阵,等会就让这些不知死活的盗匪知道知道我宛驹陈豨的手段。”
秦国兵役实行更卒制,六十岁以下的成年人几乎人人都或长或短服过兵役,接受过军事训练。加之秦灭楚不久,许多人楚人都应诏参加过楚军和秦军的战斗。所以,此时各国的青壮,可以说人人都接受过军事训练,现在也是真正的全民皆兵。
这也是日后陈胜揭竿而起后,义军短时间就能和威名赫赫的秦军正面交锋,且不遑多让的原因之一。
这些护卫和沛县车夫,此时虽然不是在军中,可军中的规矩都没忘。在几个屯长得到消息后,都被一个个唤醒,静悄悄的地持械列阵,并没有出现任何混乱。
很快,这些人就被各自的屯长静悄悄地带到指定位置严阵以待。
陈豨的安排是,除靳歙、朱珍的骑屯准备出击外,樊哙一屯防守车阵南面正对苇荡一侧,其它五屯皆持弓弩在内外圈车镇内面向苇荡列阵,准备集中射杀从苇荡中冲出的盗匪。
其它三面旷野,在月色中可以看得很远,盗匪在第一轮偷袭中,从那三个方面来的可能性很小,陈豨暂时只是派出少许人监视。
那些商人们虽然早已躲到内圈车阵中,可陈豨却不会让他们的那些车夫闲着,也都被组织起来,准备运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