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换做旁人,认为机会转瞬即逝的情况下,往往会匆忙发号施令,以至于自乱了阵脚致使来之不易的优势又拱手让人。
韩衮刻意没有在第一时间进攻,他一面集中兵力,一面分出小股人马继续向费邑宰部的后方游走。受惊的费邑宰部很快反应过来,而他们一经反应,在最高层的指令没有完整下达到每一层建制上实施时,毫不意外的出现了混乱。就像韩衮预料的那样,原本还算齐整的费邑宰部因为指令的突然改变,不可避免地开始变阵,而仓促之间的改变令原本就因快速推进而变得不紧密的阵列进一步错乱,他们的最前部甚至还没接到军令仍然在前进,而中段的官兵则如同被打中了七寸的蛇一样,开始向后面蜷缩,与后面递进的同伴乱哄哄堆叠在了一起。
按兵不动,待敌自乱。韩衮本意便是要等费邑宰部反应过来,而他所期待的就是现在彼方自然而然的混乱。
这是最好的机会。
韩衮最后朝远处看了一眼,那里,派出去的几股小部队已经快绕到了费邑宰部的后面,造成了更大了恐慌。他确认过后,面若寒霜的脸颊猛一抽动,杀气四溢:“冲!”
首先是第一排的马军冲出,等他们出去数十步后,第二排紧接而上,继而是第三排、第四排……韩衮没有在最前方排出利于透阵的楔形阵,因为他认为没有必要,他要尽可能扩大冲锋面积与强度,争取一次性就将对面的轻甲步兵冲垮。
赵营的马军们就如一记重拳,沉沉砸在了费邑宰部的侧面。费邑宰部就像是一个松弛着肌肉的人突然被击中柔软的腰腹也似,痛苦地开始变形。
韩衮夹杂在倒数几排中,也随队冲锋,他紧紧贴合在马背上,就像一张牛皮,从对面甚至都看不清有个人在马上。当他飞跃入早已糜烂不堪的费邑宰部时,舒展身姿,寒光四射的马刀轻轻扬起,眨眼间就带走了一条生命。
七零八落的费邑宰部不时响起铳响,但这零星的铳响要么是慌乱中的走火,要么是徒劳的反击,赵营的马军就像尖刀扎进了肉里,肆意翻腾开来。
韩衮纵马驰突,在里头冲了几个来回,手刃了两三人,随着一阵激烈杂乱的铳响,他余关瞥见,原本还高高立在那里的费邑宰部大旗,居然顷刻间倒了下来。
同样的场景,位于远方赵营本阵的赵当世也看得分明。将为军胆,兵士只有看到了将旗或是帅旗,才会觉得心安、才有继续作战的动力与支持。现在,费邑宰的将旗坠下,预示着要么费邑宰临阵脱逃,要么他当场阵亡了。但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说明他的部队已经失去了作战的能力。
前阵间或发出一些小的欢呼,赵当世这时候却开心不起来,因为西段情况再差,至少还能顶一阵子,东端祖大弼部来势太猛,才是心腹之患。
费邑宰部的旗能倒,赵当世的旗不能倒。他甚至从开战到现在,一步都未曾离开过本阵。只有他不动如山,自西到东的所有血战中的部下,才拥有统一的为之奋斗的理由。
可他看着东面,当真感到从未有过的焦虑。
自开战伊始,东端就因为措手不及,完全给祖大弼占据了上风。一千五百人的祖大弼压着两三倍的赵营兵打,而且优势越来越大。在东端,白旺已经昏迷不醒,他的部曲全交给的吴鸣凤统带,而听说吴鸣凤现在也是多处负伤。赵当世在想着,恐怕是时候让护卫本阵的李延义部也顶上去了。
白旺的火器队全军覆没,吴鸣凤带着白旺余部死撑在那里,据最新战情,也伤亡了超过三百人。这个数字还在不断扩大,而且防御的阵线也并没有因为赵营兵士舍生忘死而稳住分毫。
“敌军又进五步!”一个塘兵连滚带爬奔到近前,在巨大的紧张压力下,涕泗横流。
“掌盘,得让李延义上。”侯大贵焦急说道,同时看了一眼徐珲,徐珲不做声,该是表示同意。
赵当世咬唇皱眉,踮着脚朝西、北面望了望,侯大贵知道他在想什么,靠近说道:“老韩出去了,咱们这里也得做好准备,否则他那里在卖力,只怕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赵当世点点头,然其言,说道:“让李延义先出五百人。”留下五百人继续防卫本阵,以备不时。他说完,又道,“差人去后面的张妙手那里,让他上来。”
张妙手有一千五百人在最后方压阵,但赵当世发现,从战事开始到现在,他的部队还向后挪了近百步。显而易见,关系好者如张妙手,在局势不明的情况下,也不得不考虑脱身善后之事。赵当世心里对他的这种行为称不上恼火,但也有些鄙视。
“那孙子恐怕吓破了胆,来不来还两说。”侯大贵冷哼一声,满脸不屑。他对于只会跟在赵营屁股后面捡漏的张妙手部早就看不顺眼。然而形势紧迫,如果万一张妙手真的敢来,即便战斗力不济,终归还是有点用处的。侯大贵不爽归不爽,却也没有对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