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树强脾气很急,当即有些不满:“什么破计划,神神秘秘,连咱们也不能知会?”
“不知。”宋司马摇着头,也无可奈何。
“个狗……”崔树强骂人话刚要出口,忽然想起要骂就骂到了赵当世头上,连忙刹车,“呸呸”几下,抿唇走了。
全军加班加点,终于在天黑前,搭好了简陋的营地。
吃饭时,崔树强向宋司马抱怨道:“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千总、参事却按兵不动,真不知他俩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说着,一口咬向自己手里的菜馕,骂骂咧咧,“他娘的,就这一小会,这馕子已经冻得险些磕坏老子牙口!”
宋司马抬头看看,确定郝摇旗不在边上,低声道:“你少说两句吧,千总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要被他听见,你又要吃苦。”
崔树强满不在乎,将剩余的馕往自己的大嘴里一丢,边嚼边含混道:“怕啥,上次的那顿大板子老子都捱过来了,害怕他抽几鞭子?”
“唉!”宋司马看着崔树强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无可奈何,“你又不必和千总抬杠。我知道你心中不满,但千总他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崔树强闻言不语,而后小声骂骂咧咧了两句,骂的是谁,骂了什么,宋司马一个字没听清。他望着眼前不断飘飞的雪花,以及白茫茫一片的天地,惆怅下,不由自主叹出声来。
过了一日,郝摇旗那边毫无动静。宋司马与崔树强勉强按耐下冲动,努力维持弹压着军纪,他们不知道自己这帮人漫无目的待在这冰天雪地是为了什么。人一旦没有目标,就容易焦虑,宋、崔二人好歹也是赵营的老人,这点耐心与自觉还是有的,所以没说什么,极力说服着自己明日就将行动。
到了第二日,郝摇旗与杨招凤还是风平浪静。这时候,赵营保暖能力虽然到位,但山麓间寒风太盛,营地又偏于简陋,源源不绝的寒冷依旧侵袭着每一个兵士的身体。许多人的面颊都开始龟裂涨红,有些甚至腿脚都开始产生刺麻感。崔树强有些禁不住,他不知道自己待着这里受冻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下一步要迈向哪里,不满下挣脱了宋司马,径直去问郝摇旗。
郝摇旗只淡淡回他一个字:“等。”
“等什么?”这完全不是崔树强想听到的答案,他哭丧着脸,情绪激动下忘了上下尊卑,大声质问。
出乎意料,郝摇旗未曾如往日般暴怒起来,反而阴着脸,紧抿唇口。看得出,他其实也有些焦心。杨招凤这时上来道:“崔把总安心,就这两日,必有行动。”
崔树强碰了个软钉子,总不能再不识抬举继续追问下去。他怀着满腹狐疑,将双手缩到袖管里捂着,闷闷不乐地走回来。只看了宋司马一眼,啥话没说,就一屁股坐到了石头上。宋司马也没去问他情况,因为他见崔树强这副神情,就已经猜出了郝摇旗给出的答案。
崔树强才离开,郝摇旗忍不住说道:“人怎么还没来?该不会是……”
杨招凤连连摇头道:“不会,这是都使与两位参军定下的行动,不会有错。”
郝摇旗苦着脸道:“我不是质疑他们,而是想着那个人,究竟顶不顶用?”
杨招凤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些许疲惫:“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想打破现在的劣势局面,不搏险如何能行?”讲到这里,突然目光一闪,“千总你想。前营残破,左营投敌,这可是千载难逢我右营表现的机会。只要这次行动成了,咱们右营在都使面前,可不是扬眉吐气了一把?”
郝摇旗听他这么一激励,精神陡振。长久以来,他在几位千总中的受重视程度就靠后,可以说,除了管后勤的王来兴,就轮到他郝摇旗了。他虽然自知自身水平以及手中资源较侯大贵、徐珲等人为次,但好端端一条大汉,也不甘心永远屈居于他人之下,沦为军中的二等扫尾部队。所以能有这次机会,提高右营在赵当世心中的地位,他当然是很乐意的。
“只盼这次,别让老子扑个空,枉自憋屈这几天。”郝摇旗眼神闪烁,遥望远山。
到了第三日,军中口粮将竭,在饥寒轮番肆虐下,已经有好些兵士遭不住,或发高烧、或腹泻头痛,甚至还有几个已然神智不清,出现了幻觉。这次没轮到性急的崔树强,老成小心的宋司马都熬不住,去见郝摇旗,通知当前军中的恶劣形式:“军粮将竭,兵士又遭风雪摧残,如这般下去,军心必涣!”定军山山势较高,这里的气温较之平原地区,无疑更低,环境也更恶劣。
郝摇旗努力控制着情绪,沉声问道:“军粮还有多少?”
宋司马满脸都是焦虑,如实道:“最多撑到明日正午。”
“那就继续等命令。”杨招凤在旁边很警惕,见郝摇旗迟疑了片刻,便知外刚内柔的郝摇旗的立场其实已经开始摇摆。所以不等他说话,抢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