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发一与他爹,石头三人在老公羊的带领下,来到后山的一处浅滩,在几块大礁石后面,藏着一艘仅容纳得下四人的小舟。
临走前老公羊看了几个人一眼,又叮嘱道:“阿福啊,你尽管放心,县衙巡逻的军船要晚些时候才出来巡海,下午的时候你们只能从码头回来,不过码头我都已经打点好了,你就尽管放心。”
因为是第一次过去,老公羊还留了一个人带路,都快摇舟了,他还要仔细叮嘱:“记住,不该问的,千万不要多问,不要在船上随意走动,看管好那两个小兔崽子!”
发一他爹点头允诺,终于是开了船。
发一与石头本就讨厌老公羊,低声学着他的模样又骂了一遍,小舟才从后山绕过码头,一路摇摇荡荡,来到了远在二十多里外的尖嘴岛。
这个小岛平时很少有人前来,因为尖嘴岛周围都是礁石,东西错落,隐在海里,稍不留心,便会船毁人亡。
而尖嘴岛之所以叫尖嘴,便是因为这岛屿附近的一种尖嘴鱼而得来,尖嘴鱼是种只有两个手指这么大小的海鱼,但体型虽小,你可不能小看于它。
尖嘴鱼是种食肉鱼,既是食肉,那便也是食人肉的。
它们不仅食人肉,而且还总是成群出动,只要是在海里露出伤口,有血腥味的,这种鱼在一里开外都能闻到,到时候鱼群一拥而上,就是大鲨鱼都能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当然,骨头都不剩那是吓人的话,不过啃得只剩下骨头,那是常有的事。
卫县虽说只是琉球国一个小小的半岛县,但距离卫县不远,便有琉球军队的驻扎,每隔一段时间,便有附近驻扎的军船开到卫县,提着几具骷髅骨问卫县的民众,说是在尖嘴岛附近捞着的,叫渔民们自认亲人。
被尖嘴鱼都咬得只剩下一副骷髅架子了,那谁又还认得出人是谁来?
人们也只能靠捞回来的渔船相认,不过有些时候,那些有过骨头伤的到了这个时候,倒还成了长处,他们的家人可以根据骨伤来认亲,其余的,家人也就管不了这么多,领回家就地埋了。
这个年头,死了也就死了,再悲伤,又能如何呢。
三人在领人的带领下,在尖嘴岛礁石堆里转了几圈,因为对尖嘴鱼的顾忌,发一与石头倒是一路正襟危坐,不敢乱动,等到了的时候,那领人的一下了船,便气势汹汹的道:“到了,我这就领你们过去,记住,不要乱问乱走,到时候惹怒了商船大人,你们可都讨不到好!”
石头与他做了个鬼脸,领路人倒是顾虑他们是来修船的熟工,也不作多计较。
三人走过了一个山坳,山坳后面有个大浅滩,而浅滩的黄沙之上,一艘细腰且长的海船正搁浅在那里。
说它细腰,不是说这艘船就真的细小,比起寻常之商船,也小不到哪里去,不过这艘船比寻常的商船要长许多,高度也要矮一些。
船上插着些红蓝的旗子,旗子上写着字,发一没读过书,也不认得,不过这字和那艘停在卫县码头上的唐朝商船上旗子的字有些相像,都是横竖斜的笔画。
有个长着满脸胡须的男人,也瞧不出年岁,站在商船前,迎了上来,道:“这就是你找来修船的人吗?”
发一知道他肯定是嫌弃自己与石头年纪小。
那领路的道:“大人,这是船坊坊主挑选出来最好的工匠了,手艺肯定没得说,大人。”
这胡须男屁股上别着把长刀,长相有些凶猛,刚才还冲自己凶的领路,此刻倒是像个绵羊。
发一他爹也点了点头,道:“大人,这两个孩子已经在船坊工作有十余年的年岁了,手艺活路都没得说的,等下让他们试一试手,大人一看便知了。”
那胡须男四下打量了一下发一和石头,最终也没说什么,把他们三人领上了船,指着几处道:“就是这里,这里,这里,撞了几次礁石,你们看修好要多少些时日。”
发一他爹道:“回禀大人,修船就如同给人看病一样,如果不给它全身先检查一道,小的也不知道到底要从何处入手,修复要多少时日。”
那人停他说得有些道理,点了点头,但又道:“你们只能在这几处行动,其余的地方不要随意走动,若是被我发现……”他说道这里,用手提了提刀。
三人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应允了知道,发一他爹便在规定的范围内,全身大概检查了一下船身,最后指着前甲板,道:“我们就从这里开始入手吧。”
三人说干就干。
这船不过坏了几块甲板,船身两侧和船头处,有几块木板像是给礁石撞坏了,除了一些要用新木料修缮的地方,船身的镶接处也有些松动了,还需重新加固。
期间那胡须男又来了几次,问了一些修船的问题,不过他看了三人的进度和修缮过的地方,知道三人的手艺果然和船坊坊主说的一般无二,便点了点头又走了。
三人一直干到太阳快要沉海,才是收工回家。
收工前,胡须男拎着一大长窜铜钱交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