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陈止从并州回返,再次坐镇幽州。
张景生等人倒是信守承诺,果然将陆谦的请求传达了过去,陈止当时也没有说什么,却是答应了那陆谦的面见请求。
消息传回去之后,陆谦自是大受鼓舞,急急忙忙的就准备起见面事宜,而且还将同来的几个同僚聚集起来,要一起商讨对策,推测陈止会问什么,自己等人又要如何回答。
不过,等真正面见陈止的时候,这些准备却全部都没有派上用场——
当陆谦怀着兴奋之情,在引领之下,见到了陈止之后,马上就恭恭敬敬的行礼,口称“冠军侯”,随后就开始攀关系——这里的关键,自然就是和陈止有着师徒之名的那位琅琊王了。
“我也是很多年没有见过王上了,不知他如今可好?”
陆谦便道:“王上英武而多断,乃是难得的明主,又有都督您在后背支持,深受我江左世家拥护。”
陈止点点头,笑道:“如此便好,我亦能安心了。”
见两边的关系似乎亲近了几分,陆谦可不想浪费了这个气氛,马上就趁热打铁,想要传达江左朝廷的意思。
没想到,陈止直接摆了摆手,说道:“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不过这件事,我是无法答应的。”
干脆利索的回答,让陆谦事先准备的说辞,全部都成了空,以至于他只能满脸不解的问一句:“这是为何?”
因为太过惊讶,这语气上难免就重了一点,可等一句话说完,他又意识到自己是在与谁说话,于是赶紧松下口气,又有些为难的表情,说道:“都督只需传言一句,说是要支持朝廷,然后说要出兵,便可行之。”
陈止却摇头笑道:“正使想的确实有些浅了,陈某人虽然不会自傲,却很清楚此时我在北地的分量,这一句话说出去,可不是单纯就是个侧影,如今这草原内外,三州周边,乃至那冀州之内,便有很多人时刻关注着我这边的动静,这话一旦一说,真个就是一片大乱,甚至冀州因此而崩,朝廷可有能耐收拾局面?”
这话自是有夸张的成分,但也并非毫无道理,因为无论是陆谦,还是其他人,都十分清楚,朝廷的打算,根本就不是北伐收复失地,而且他们也根本没有收复失地的条件,不光兵力不够,内部的相互制约,更是严重的问题。
但陈止的话,核心还是一点——
朝廷根本就对北方的土地,没有任何的想法,至少江左朝廷如此,既然是这样,陈止如果登高一呼,造成北地混乱,朝廷拿走了一隅之地,那剩下的乱局谁来收拾?
如今石勒势力分裂,对陈止而言最好的结果,就是这种分裂长期存在,让他们相互消耗,尤其是算上还未完全消散的河间王等势力,让他们相互撕扯、攻伐。
等玄甲军重新扩充完毕,修养生息好了,一股而下,接连吞并,那些小势力本身还有建制,能一定程度上维持治下的秩序,这就省去了重建的消耗,可以迅速变成战斗力,总好过北地再乱吧?
正是由于这一点,陈止一下子就把双方这次见面的基调给定好了,陆谦就算是巧舌如簧,也难以说动,最后只能苦笑。
倒是陈止最后问了一句:“我与琅琊王有师生之名,他既然承认了我的爵位,又予以尊待,那我亦不该放着不管,只是幽州距离江左实在太远,便是想要相助,也着实是爱莫能助……”
陆谦听着这番话,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背后到底是何用意,可等他听完陈止的下一句话,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若是王上愿意,可以来我幽州,自可万事无忧!”
此言一出,莫说陆谦,就连跟着他同来的同僚,以及这都督府的一众官吏,也是眼皮子直跳,感到太过具有冲击力了。
这背后的种种隐患、忧虑,自是无需多说,而陆谦当然不可能答应下来,他甚至都未必敢将这话传递回去,只当是陈止拒绝南边请求的场面话。
只是这话既出,这后面当然也就没了进一步恳求的余地,陆谦便苦笑告辞。
等回到住处,就召来同僚,谈及此事。
“这必是推脱之言,他陈都督在北地说一不二,若是王上来了,他二人谁人为主?”
“正是这番道理,我等一路过来,见这幽州富庶,更有精兵良将,皆虎狼之气也,若不是有冠军侯镇着,哪个能下达命令?这若是王上来了,怕是难以服众啊。”..
“况且,我等南方世家,有王上在那江左,也可顺势为之,若是王上北来,那江左之地可就没了主心骨和根基了。”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心里的担忧和顾虑,却是听得陆谦连连点头,觉得很有道理,而且有一个根本的问题,他是很清楚的,那就是无论琅琊王与陈止的关系有多亲近,他们江左人士,都不会将这位王上放走的。
所以在徘徊了几日,确定不可能得到承诺后,陆谦最终还是告辞了,不过他虽然没有得到江左朝廷想要的,却还是有收获的,就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