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吸溜回了家就闷声不响的坐台阶上看炉子。
蒸汽把茶炊的盖子顶的咣咣响,他也没一点动静。
常静过来没好气的给了他一脑瓜子,“想什么呢,这水都开了,也不知道冲”。
吸溜慌忙站起来,拿了暖水壶,把茶炊的水冲了进去,不怎么注意,暖壶一下子溢出,滚烫的水花四溅。
常静吓了一跳,赶紧把茶炊接到手里,“你真作死了哦,魂不守舍的”。
中饭的时候,吸溜拿着筷子挑着米粒,也没夹菜。
常静就是再傻,也瞧出儿子心事了。
她平常上班回来就累得浑身发酸,很少管孩子,可又不能不管,吃晚饭后,就问坐在门槛上的吸溜,“老大,你这怎么了,跟妈说说?”。
“没事,妈,你不要多想”。
“出息,说说到底啥事?肯定有事,不要瞒着,你这样我都不知道怎么了呢”。
吸溜张张嘴,不知道怎么说,他内心渴望出去闯闯,可是想到家里的情况,他又犹豫了,“妈,我想出去闯闯,你看行不?”。
常静愣了,想不到儿子有这想法,可转念一想,儿子都快十六岁了,这样想也对啊,“你想学别人去南方?这我不能同意,你一个半大孩子,出去能做什么,在家里缺不了你那口吃的,咱别出去遭罪”。
“不是去南方,是去香河”。
常静笑了,“去香河?去那穷糟糟的地方干什么,你不记得了吗,你外婆家就在那呢”。
她就是香河嫁过来的,她能不知道嘛,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吃上顿没下顿的日子里,甚至都不愿意多想。对于老家的父母,她都是经常咬着牙在接济,总想着法子每个月省个几块钱出来。
哪怕她自己都过成这光景了,一家人四口人挤着一间十几平的小屋子,两张上下铺床,摆个桌子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了,生火做饭都在过道,可就这样她也认为比农村强啊。
“李和大哥说可以安排去香河跟着付霞姐做家具”,吸溜索性一下子说完了,“他还说我要是做的熟悉了,以后就让我单干”。
“你说的是咱家隔壁的那个大学老师?”。
“恩”。
“你现在跟他很熟,人家能这么帮你?”,常静平常总是见李和在门槛上坐着发呆,对李和印象还是挺不错的,也没一丝架子,见了邻里街坊也是客客气气,不像别的端了公家饭碗的人都是昂着头走路的。
再说付霞她也是认识的,而且在李和没搬来之前就是认识的了,高建平家离这里也才没几步路,这付霞被高建平一脚蹬了后,没地方落脚,不就进了李家做了小保姆。后来据说进饭店做了服务员,最后攒了点钱出去做了个体户,大家都说发财了,偶尔也看见过,穿的戴的确实排场。
可是她想不明白,这小保姆既然都走了,怎么又跟李和牵扯上了,还能安排老大去那里工作。
吸溜从裤口袋摸出一沓钱交给常静,低着头道,“这钱是他给我的”。
常静接过钱吓了一跳,认真数了一遍,这可是二百多块钱啊,虎着脸急吼吼的问道,“说实话,你都干什么了,他怎么能给你这么多钱?”。
她甚至要起身去找鸡毛掸子了。
吸溜赶忙把她老娘拉住,哭笑不得的道,“我就帮她跑了几趟腿,他不是经常在学校上课,没时间出来嘛,我这都是一直替他跑腿嘛”。
他说完这番话心里才算舒服了一点,他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把这钱给他老娘,要不然她老娘还以为他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的人的勾当呢。
不过帮着李和盯梢这事他是打死也不能说的,而且还把一个堂堂的科级干部整下了台。
常静犹自不信,“跑什么腿?能给你两百块,你别想着蒙我”。
“我蒙你干嘛,我真是替他跑腿了,我前个有几晚上都是夜里回来的,你还记得不?你还撵着我打呢”,见老娘还是一脸怀疑的神色,有点着急了,就委屈的叫道,“不信你去问李和大哥!”。
喊完这嗓子,他就后悔了,老娘真不能去找李和大哥吧。
他这嗓子却惊动了屋里一直没吭声的老太太,“我娃是个好的,你可别冤枉他,有啥事,你去问问不就得啦。”。
大孙子才是心头肉,老太太不护着才是稀奇。
常静拿着这两百块钱好像有点咬手,她做个单位清洁工一年累死累活也才挣到200块啊!
心里总归是不稳妥,随意梳理了下头发,就决定去李家问问。
见老娘真要去,吸溜急了,要跟上去,一把被老太太拉住了,娘俩一起再怼上了可不好。
吸溜被老太太扯着不敢用力,把老太太磕着碰着可不好,着急的心头冒火,嗓眼发干。
常静径直去了李家,大门是敞开着的,进院发现李和正蹲门口在炉子上煮面条。
常静看的好笑,故意咳了一声,“李老师,你在家呢”。
李和抬头一看见是常静,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