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七、大牛、海爷和疯子老汉有惊无险地过去了,我瞥见水螅水母起起伏伏地漂上来好几次,忍不住替他们捏了一把冷汗。
但这次终于轮到我了,我是否有他们四个那样好的运气就不好说了。因为手里的干石灰已全部用尽,而我几乎失去了阻挡鬼斗鱼袭击的最好武器,怎么办呢?
我站在岸边呆若木鸡,望着河面大片鬼斗鱼不安的躁动,以及水螅水母漂浮的巨型脊背,我彻底蒙圈了。
大牛扼腕叹息地在对面喊道:“老大说你什么好呢!你就不会留一把干石灰给自己?光顾着过瘾了吧?”
我哑然无语,站在大牛旁边的海爷却厉声呵斥大牛说:“闭嘴!他还不是为了我们四个吗?”
田七也生气地拍了一下大牛的后背说:“大牛哥你这话说的,像是风凉话啊!过绳索的时候,脚下凶险万分,就属你叫的声音最大,赖天宁一心为了救你命,他哪顾得为自己留一手干石灰?”
疯子老汉也怒目相向说:“这娃儿,你大哥还不是为了我们?死亡面前,人心都是自私的,他能舍弃最后的救命稻草,这种精神和抱负,我活了大半辈子都觉得汗颜啊,汗颜我为何不抢着最后一个过绳索!”
大牛只不过一时逞口舌之力,或许跟我逗闷子习惯了,这才说了几句惹众怒的话,他脸色发红说:“我道歉行吗?我说错话了行吗?但我有了救赖天宁的办法了!”
田七等人本以为大牛就是做做样子、道道歉罢了,没想到语出惊人地说有一个救人的法子。三个人纷纷催促着大牛说什么办法。
几个人的争执我听得一清二楚,只是想着法子如何爬过绳索,时间相当紧迫,最可怕的是鬼斗鱼,它们无时无刻不在想方设法咬断绳索,幸亏绳索很粗,否则早被它们咬断了,即使这样,恐怕撑不住多久了。
大牛说有办法,我心里当然高兴,忍不住向他看去。
大牛从背包里拿出一卷绳子,虽然没有挂在河面上的绳子粗,但肯定很结实。
我心中一动,难道他想用这根绳子来救我?
我心里顿时凄然伤感,如果大牛真是这样想的,绝对是一个愚蠢的办法。水螅水母庞大的身躯一旦漂浮水面,大牛那根绳子挂得再高也没用,它十几根触须手臂,可以轻松把绳子弄断,甚至把人弄死。
我叹息一声,然后向对面的大牛喊道:“大牛算了吧,何必为了我再搭上你一条命?实在不行,你们四个寻找石龙珠吧,我——我就在这边等你们吧。”
大牛蹲下身子,用刀子沿着绳索剖开一条缝隙,将炸药里面的黑火药散在里面,十几米的绳索,够他忙活半天了。
疯子老汉说:“傻孩子,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四个即使活着回来,也不会沿着这条路走得,天洞已毁,你守这里只能等死一途。我觉得大牛的法子不错,你等一等,我们救你过来。”
大牛做的事情,我已经看明白了,心里一热,这小子平时傻呵呵的,很关键时候竟然想到了一个谁也没想到的点子。
我抽出腰间的长刀,对付河面的水螅水母,这恐怕是近身搏斗最理想的武器,至于鬼斗鱼,我想燃烧的绳索应该能暂时遏制住它们。
大牛将改装好的绳索盘起来,一头系上老虎爪,对我大声喊道:“老大,将这根绳索固定在另一根下面,离着河面不能太高,也不能太矮——你自己把握火候吧。”
我说:“行!你那头就别固定了,你能灵活调节绳子的高度。”
大牛说:“明白!”
我固定好绳索,在抓住头顶绳索的同时,将脚下的火药绳索点燃,黑火药燃烧的速度很快,我必须玩命地追赶,否则依然难以逃脱危险。
见我人开始攀绳子渡河,鬼斗鱼像是雨点般跳起来,我只能挥舞着长刀,刚开始还能密不透风,但我单手举刀力不从心,渐渐地露出很多破绽。
幸亏此时黑火药绳索烧过来,刺刺冒烟火星子,同时产生一股烟雾。鬼斗鱼猝不及防,被烧死了不少,它们视力很弱,加上浓烟的遮盖,顿时失去了我的影子。
我心里一喜,借机拼命地往前攀行。
哗啦一声水响,巨型水螅水母漂浮出了水面。
大牛、田七、海爷和疯子老汉没想到这家伙冒出来这么快,忍不住惊叫起来。
我心寒了,它之前故意躲在水下,让我们以为它没有恢复体力,实际上就在以逸待劳地等我自投罗网。
田七见我被水螅水母挡住去路,忍不住尖叫道:“往回跑吧!”
我一脸苦笑,心想,往回跑?我已经到了河中央,往前是死,往后也是死,水螅水母的触须几乎能覆盖整个河面,我无论怎么逃,也逃不出它的手掌心,更何况它一直在等待这个时机,又怎么能让我轻易逃脱?
我心一横,看了一眼手中的长刀,这是我唯一的希望,虽然很渺茫,但至少我还能抵抗。我张口咬住刀口,倒腾着双手向前而去。
大家哑然失声,深深地被我的亡命精神惊呆了。水螅水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