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到了!”队伍一阵欢呼,朱均抬头观看,果然有一座挺大的县城出现在了地平线上,对面,再往前走个三两里路的距离,就能进县城歇腿了。
“这就是清宁县吗?”朱均看着也激动不已,早听说清宁县城,距离有“天下第一关”之名的山海关很近,山海关上驻守着大明重兵上万人,人吃马喂的,担负着防御后金大举来犯的重要任务。
怪不得一路上都是专门运输粮草的,大车小辆,人拉马拽的络绎不绝,北方的形势是越发的紧张了。听说出了山海关,往锦州去几百里,那才是防御后金著名的“关宁锦防线”主战场。
朱均知道几年后宁远大战,后金努尔哈赤会带着数十万的大部队,全力攻关,危机就在眼前了。
朱均坐的几辆车朱均家的几个家丁,族人,都骑马在周围保护着,这几十人,十几辆车就是目前朱均的全部家当。后面还有一些同行的其他的人,他们都是从京城往东北方向来的。
“哎我说小伙子,看你那东张西望的样儿,你感情是自打一落生,就没有见过世面吧?”
一个尖锐的嗓音,响起在朱均耳边,带点蹩脚的京师口音。
朱均扭脸一看,是同行的东厂公公李定芳,三十来岁,他是东厂派来清宁县城的镇守太监。
明代在各省各镇皆有镇守太监,原来的任务仅限于主管军事,后推及地方行政,权力更重了。
虽说也是个美差,可公公一般哪儿会打仗呀,都是下来捞油水的,谁给他钱多他就听谁的。
这位李公公脸上也是油光粉滑的,有种病状的阴柔之气,身上是一件半新的青布绸衣,胸口上绣着古怪的动物,头戴乌沙网帽,显得整个人有点威严,他刚才就对朱均吆喝着,好像闲着逗个小孩。
“公公……”朱均16岁,确实别人眼里看着不大,而且他现在手里有一块银子,那个事儿,是他娘嘱咐了他再三,绝不能再等进城再办的,他要托公公给朱均买一个“同百户”的职位,这样,朱均才能展开手脚干活,这种事他捏着鼻子去办,但脸上还勉强笑着说:
“今后我要多劳烦公公照顾了……”
“哎哟嗬……你小子,”公公笑了,似乎一路的耐心,就是为等这块银子,“我说……你叫什么来着,朱均呐,你这个臭小子人是不大毛没有长齐,倒还懂事儿!”
“呃……是是是……”
朱均心里骂,你还会不会说人话了,你看你跟我说话的语气,倒像是我爹,再说这块银子不大可是我全家几乎所有的积蓄,打点你了,他多个心眼又追问:
“那么‘同百户’的职位的手续……”
“什么职位,能给你口饭吃就行了……”这公公却说,“你是要个文职还是武职?文职嘛,你可以带着你这三五十族人,我给你在海边找块地方种地,落个平安生活也便是了,武职,去打铁吧!”
“不是说好了,可以有军功的吗?”
朱均气得想打人,没有这欺负人的:
“建立家兵军队,可以通过打鞑子获得军功,您向上面汇报,给我们恢复辽王的王位的事……”
“我说,你这小子还知道天高地厚吗?”
李定芳不耐烦了,冷眉搭眼的上下打量朱均:
“你打鞑子?你小子拿得起来刀吗?再说你一个叛王之后还想要回王位,我求你能别做梦吗?!”
“不是,你不给办事别接银子呀……”
朱均眼前差点一黑!花银子是为了买路的,但若没有前途只是种个地还求人干啥,结果……
银子是朱均的娘非要朱均塞给这公公的,压箱底钱,这次被受牵连到了清宁县,能当宗理管一块地方,也是“运动了公公”的结果,谁知这位公公满嘴大话玩“黑吃黑”,这是看孤儿寡母好欺负啊!
朱均家里情况是这样的,他爹早死了,他娘带着朱均因为是庶出,所以过得极为凄惨,王室血统成了朱均重重的枷锁,守规矩的时候有你,吃肉喝汤的时候你就得一边儿呆着了。
但朱均的娘坚强独立,好不容易把朱均拉扯大,一个妇道人家!
朱均他娘,带着老小族人,从湖北一路漂流过来京城,也就是朱均的娘能办事,找了一个托公公送钱换王室当宗理的活儿,关键是有这一条“窄窄的小路”,让朱均有了军功才能有希望恢复王位,而这也是辽王系他们家族的希望。
朱均是知道的,这块银子别看仅有几两,那是他的可怜娘亲的血泪钱,是他妈用浆洗缝补干各种苦累活儿,换来的仅有一点的积蓄钱,这种珍贵劲儿让人心疼,结果,给太监了,人家翻脸就不认了!
朱均脾气可真不好,换在军队当大魔王的时候,这种情况早一拳上去了,先揍得这东西满地找牙再说!现在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他也只有先安慰自己:
“李定芳镇守太监的权力有用,跟他搞好关系,才能在县城崛起,一步步来,冷静,冷静!”
他强压了怒火:“李公公,你无论如何,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