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州火车站外,一辆黑色的大奔,在众人的惊羡中,缓缓靠着路牙子停了下来。
何万成看了看手机里的照片,又望了一眼那个站在路边的清瘦少年。
他的个子在一米七五左右,身材匀称,烫的微卷黑发低垂在眉角,衬的那清秀、俊气的面颊上,多了几分散漫不羁的轻狂。
只是扫了这么一眼,作为商场的老狐狸,他已捕捉到了少年脸上与故人相似的蛛丝马迹。
秦羿很平静的望着匆匆过往的人群与车流,相对于地狱的恶鬼、修罗,阳间的人就如同蝼蚁一般,是那么的渺小与脆弱。
但谁又能想到,那凶残至极的恶鬼,正是由这些蝼蚁所化呢?也许就连他们自己都忘了生前那弹指间的光阴。
对秦羿而言,重生做一只小小的蝼蚁,远比在地狱长生,要更有意义!
试问天地间有几人能重走人生路,这一世,他不会再辜负自己,辜负所有期待他的人,这让他倍加享受、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小羿,上车!“何万成摁下车窗,探出头笑着打了声招呼。
秦羿扬起嘴角,微微一笑:“何叔叔,好久不见。”
何万成愣了愣,笑道:“是啊,上一次见你还是个小毛孩呢,一眨眼都长的这么高了。”
上了车,秦羿才发现后座上坐着一个女孩。
女孩头笔直柔顺的长发绕过耳廓轻披在脑后,明眸皓齿,肌肤白净,一张精致的瓜子脸上,不施半点粉黛,散发着冷傲之气。
她穿着一身过膝的白色百褶裙,两条修长的美腿交叠着,膝盖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玉指如梭,飞快的打着字。
见了秦羿,她连眼皮也没抬一下,仿佛这个男生就是一抹毫不相关的空气。
“咳咳,雅沁,这是你小羿哥哥,还不赶紧打声招呼?”何万成干咳了一声,提醒女儿。
他深知自己这个宝贝女儿,自小就独立,比较有想法,再加上她妈的宠溺,眼高于顶,高傲的很。
“雅沁妹妹,我是吴县秦羿,以后还请多多关照。”秦羿哂然一笑,伸出手打招呼道。
何雅沁依然低着头,微微冷哼了一声,连眼皮都没抬,平淡道:“老远就闻到了一股子乡巴佬的土腥味,就像那来自色那河边的难民!”
然后,她打开车窗,轻捂着鼻子,咳嗽了起来。
“你这丫头,怎么……”何万成顿时一脸的尴尬。
何家与秦家世代交好,两个孩子间一出生就定下了娃娃亲,虽然这年头娃娃亲,早作不得数了。但两家都希望孩子们能好好相处,走的近些,以后也好互相关照。这下倒好,刚见面,自家这女儿就嫌弃人家是乡巴佬。
秦羿很自然的收回了手,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与何万成扯家常。
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上一世他刚到东州时,深为何雅沁所惊艳,以为凭借着两家的关系,追求这位美女校花胜算在握。
然而这个心气高傲的女孩从未正眼瞧过他,她后来嫁给了东州市一位有钱有势的公子,结果却因为生不出儿子,无法替那家人传宗接代,最后被惨遭抛弃,抑郁而亡。
不过想来也是,前生的他在吴县那种小地方,仗着父母还能呼风唤雨,身边不乏花花草草。但到了仅次于省会石京的繁华东州,他那点家世还真不够瞧的。偏是他还不学无术,无一所长,论财力、论相貌、才华,确实入不了何雅沁的眼,她看不起自己,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残阳如血,贪婪的亲吻宁静的东明湖,在湖畔之侧投下了害羞的红色艳影。
在湖畔姹紫嫣红中,潜藏着一簇簇豪华的别墅群,这里几乎囊括了大半个东州市的富贵名流。在2008年,每一平米即三万起,而且是摇号制,资产低于三亿,连摇号的资格都没有。
听到何万成的讲述,秦羿咂了咂嘴。父亲的公司要在四年后才上市,以他目前的那点资产,只怕连摇号的资格都没有。
由此可见,何万成的财力远远在秦家之上。
一进入别墅,何家一派欧式田园风格,清新又不失贵气,还算有点品位。在大厅的沙发上,端然坐着一位穿着白色睡裙的风韵美妇,见了秦羿也不说话,抱着胸,端着一副高贵姿态。
秦羿了然一笑,知道眼前这位才是何家真正当家人,这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啊。
何雅沁像小鸟一样飞入美妇的怀里,白了秦羿一眼,凑在她耳边亲昵耳语道:“妈,你可算回来了,听爸爸的意思,好像要留这乡巴佬在咱们家常住呢。”
美妇抚摸女儿的秀发,怜宠道:“放心吧,有妈妈在呢,他留不下来。”
“嗯,就知道妈你最好了。”何雅沁欣然凑在母亲脸上吧唧了一口,在这个家,只要她不同意,秦羿想留下来,门儿都没有。
“小羿,这是你李阿姨。”何万成笑着介绍。
“李姨!”看了一圈,秦羿的目光这才落在美妇身上,微微点头,不疾不徐的打了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