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要不要畅所欲言的问题上张泽华思考了许久。以这时代的一般规矩,晚辈在身为大人物的长辈面前这是一种很无礼的做法。
最终,张之洞那似乎并没有多少介意甚至还有些期待的目光给了张泽华以一定程度上坦承相言的决心。张泽华也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实际上已经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在这个当口可不是谨小慎微的时候。就算自己的实言暂时不被认可,也不代表以后没有机会。自己还年轻,一时不成功也不应急于一时。历史终将会在不远的未来能证明自己的看法。
因此,张泽华在轻出了口气后以略显谦谨的态度直言道:“以在下所闻所见所知:花旗国二十多年的内战,双方兵力最多时高达一百五十万。英吉利、法兰西、普鲁士论人口均不逊色于二十多年前的美利坚,物力财力也不逊色于那时花旗国。”
“若要尽其全力,此几国兵力均不会下于一代人前的花旗国。俄国现有的兵力就有八九十万之多,若倾其全力,兵力至少三百万人。当然战斗力或武器会差些,但总体国力最多略逊色于普鲁士,陆上等同英法。”
“美英法普俄五国,不计水师,陆战中倾全力总计堪战兵力可达八百到一千万人。如果以魏武卒时代的战国时类比:花旗好比西秦、英吉利好比魏国、普鲁士好比赵国、俄国好比楚国。倭国自以为水师不逊色于我国,在台湾和朝鲜咄咄逼人,其实逊色于我国。定镇二舰并非那些所谓的快炮轻易可破。而倭国陆师自去年最新所闻进行了比较大的整编:一共拥有六万堪战之兵,分为六个师团,此外一些治安杂役,战时很难像西方诸强那样形成战力,当为俄国总体战力十几分之一。但暂应。。。暂应强于我国。。。”
“你是说,我功臣宿将众多的大清百万兵不敌东洋六万新建之军?我想听听你的理由。”听到这样的话,张之洞似乎郑重起来,但并没有动怒,这也让张泽华的心稍稍安了下来。
“在下不是军机处行走的大臣,一些机密的材料我没有。但在下几年前从我一位英国师傅那里偶然间发现过一些材料,是列强借洋教对我大清的一些内部奏报。再结合我这十年来一些所见所闻并进行的估算:各地驻军较有战斗力者,大概练军三十万,防勇二十万。约户口估算一百五十到二百分之一。绿营兵上次发匪之乱就暴露出很多问题,不少地方的八旗也是如此。相信无需在下多言,大人对其中许多时也略知一二。这些朝廷军队,折算起来的战斗力约能弥补那五十万防勇练军中的空额就已顶天了。”
“那你认为,我大清各地五十万堪战之兵还不是东洋六万新建之军对手?”张之洞继续平静的问道,似乎没有阴沉或敌意。
张泽华仔细想了想说道:“大人要听实话,则恕在下斗胆直言:当年我大清满洲八旗在关外起兵与那天启年间的前朝对峙的时候,也不过六万人马。可是从萨尔浒、到大棱河、到盛京、浑河等等累计败明军几十万人,损失却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凡大军相争,同中小规模的冲突大有不同。以远射为主的火器交战,一百强兵决然不是八百普通战兵的对手。可是规模超过三万,甚至五万,就面临很多粮草后勤筹集上的问题,指挥起来也会问题颇大。所以从历史上看,没有欧陆那样纵横的铁路电报,交战一方很难将超过二十万实数人马集中在一地。而且因为指挥上和传令上的问题,往往还不如十万人为单位逐次投入战场发挥好。可是如果遇到强军,交锋中会因为无法取胜而被强者逐次击败,除了战场上的消耗,还会有溃败。败者,损兵的顶多前两成才是在交锋作战中所拼的消耗,余下,都是胜者几乎零损失的通吃。”
“那倭人的新建之军就强到如此程度?”张之洞似乎感觉到快摸到这个年轻人所有的底细了,反而有些笑意。
怎么证明日本人比清朝那些堪战之兵强出一个层次?这一开始还颇让张泽华犯难了一下。但此时决定坦言的张泽华也只能无所顾忌了:“过去刀枪弓箭交战,身强力壮很重要,我军兵中选勇壮者与那倭人相比,形同大人战孩童。是以前朝万历之时从几百万军中选择堪战精兵也可压倒刚刚从战火中走来的日人。可是随着后膛枪和火炮普遍装备,身材弱小一些的倭人扣动扳机威力也形同勇壮的人开枪。火炮则让过去军队依仗的车阵、行军中的营垒成为摆设。”
“军有三等:弱兵、堪战、强军。弱小之兵,只能守战,合式即败,聚之以利。堪战之军,军令畅通,部下士兵畏惧军纪或信服主将。强军:在前面的基础上,寻常百姓和新老兵士拥有爱国热情或十分明显的忠君之心。可是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各地百姓九成以上只知有家,不知爱国忠君为何物,有的只有畏惧而不是诚心的信仰。更有甚者,眼里其实只有大写的我,孝也没有。过去,那西洋诸国在教化百姓方面其实也不好多少。但是近年来,包括倭人在内东西洋各国广开新式学堂进行教育灌输,以倭人尤甚。几年前我水师访问倭国,种种传闻就可见日人军民受蛊惑之心有多重。”
“这种爱国之新军的战斗力,我想大人在当年主持中法战事的时候,应该是了解一些内情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