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十五年秋,当张泽华跟随张之洞次子张仁颋踏上粤秀轮的时候,不由的感慨万千。十年来走南闯北生涯中的酸甜苦辣浮上心头。
十年前,张泽华发现自己似乎穿越了,回到了自己十岁的时候。
一开始的时候张泽华还很兴奋,可是却悲剧的发现:这不是都市文中的回到过去,而是回到了一百多年以前的晚清,上天连魂穿一户下层人家的机会都没有给自己。
在这个在家靠亲人出门靠朋友体现的十分明显的时代,仅仅是个不留辫子的孤儿的张泽华面临的也只有一系列险象环生。当然,还有曾经十分艰苦的磨难。
所幸,生存的压力终究让张泽华最终凭借自己的智慧和见识,从那旧时代艰险的泥泞中走了出来,渡过了最困难的时候。
旧时代十年江湖上的历练,也让此时的张泽华同前世的那个自己判若两人,不再懦弱,而是变得成熟而稳重。
此时,刚及成年的张仁颋依然则还是一名有些玩世不恭的少年。张之洞还在船舱里同核心幕僚商谈着什么,张仁颋则趁机在甲板上同刚刚认识的这位在广州一代小有名气、文武双全“天授奇才”攀谈起来。
“我还真在外面认真打听了许多,竟成你是广州数的上号的拳师武人。年纪还还这么轻,怎么还有时间兼修那么多洋学问?似乎不比那传说中同文馆等洋学堂出来的人差多少”认识之初在对张泽华有一定了解后,张仁颋饶有兴趣的问道。
竟成是张泽华随便从前世看过的一本架空历史小说里想到的表字。因为实在不知道怎么取字也就只好拿来用了。
张泽华在对这父子二人有初步的了解与风闻后,也就不卑不亢的说道:
“很多成名的武人小的时候都是年幼体弱,我也不例外。我的武艺没有名家的指点,而是早年乞讨的时候常受人欺负,不得不立自强。在实践中悟出许多有效的训练方法。后来走南闯北在香港遇到一位粗通汉文的洋人先生,这才学的了一些不成体统的简化汉字还有一些简单的格物算术等,也多了很多见识。学而时习之,也就巩固下来了。外人江湖上称我为天授奇才,实是不知其中内情而已。不过在许多事情上,我也确实了解和总结出了一些东西。这次大人赴任,能让我这样一个出身市井江湖的人跟随,我真是不胜荣幸。危急存亡之秋,如果能够为大人多做些贡献,我也算不枉此生了。”
“危急存亡之秋?竟成何出此言?”张仁颋似是有些好奇的问。
张泽华此时有些后悔,没想到自己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历练,说话还是有些随性。
如果换成以前的自己,张泽华会迫不及待的放预言术:比如日本人在此时的朝鲜如何咄咄逼人,何年何月会趁什么事发动战争。甚至说不定还会在张仁颋这种人的面前鼓吹革命救国论,还有必须推翻满清才能自强等。
可是此时的张泽华明白:如果在这位本家的面前实话实说,有什么谈什么,那一定会被当作李中堂那边儿的“警日派”,被当作“革命乱党第一人”也是大有可能的。要想获得别人的赏识,可不能逆着别人的定见夸夸其谈,得在别人爱听得那个方向上发挥,并稍有创新才行。
在这个年代,“毛还没长全”的年轻人在长辈面前夸夸其谈就算再开明人士面前也不会有什么好印象,自己如果真见了张之洞,恐怕有些话反而不能畅所欲言。有些话,也只能通过张仁颋透风一二,言谈的格局也不易显得自己太大。
不过这个机会难得,自己也得发挥一点儿先知特长,放放小预言术了。
于是,在稍做思索后张泽华就发挥自己特长闲扯道:“前年同师傅临别的时候,我听说过西洋法兰西国开发出了一种新式快枪,使用一种极难调制的神秘枪药,并不是我们常见的炮药,开火的时候没有硝烟。它口径不过两分半,威力却很大,能把一个人都抱不过来的粗树乃至寻常一尺厚的砖墙打穿。更重要的是:精度极佳,经过严格训练和一定子弹训练投入的枪手,可以五发中有三发射中一百五十步外脑袋那么大的靶子。这种枪相比毛瑟九子快枪的差别,就如同毛瑟九子快枪和老式前装洋枪的差别一样大。这种枪对枪管的要求还极其高,需要一种特殊的精钢。我怕此枪有可能从根本上拉开我们同西洋的差距,让西洋的优势变得不可攀比。如果这些技术同西洋另一种名叫赛电枪的鞭炮般快速的连发利器结合起来,那可决然了得。我听说此去令尊赴任湖广,对此不可不察。。。”
张泽华并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仅仅是打算做为敲门砖的小小提醒还真是多少起了一些作用。无烟火药步枪张之洞此时还不知道,不过金陵十四年金陵局仿造赛电枪一事他可是有所耳闻的。毕竟李中堂可是张之洞长期关注的派系对手之一。
仅仅是粤秀轮启程后的第四天,张泽华就得到了独坐在船舱内的张之洞的召见。
十年江湖历练让张泽华明白了在这个论资排辈横行的年代,礼有多么重要。因此也不敢托大,走进船舱的时候目光下视,并不敢正眼打量。
但让张泽华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