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中敷手里拿着几个罐肠在承宣对面坐下,跟茶老板要了个碟子,把罐肠放在碟子里,推到承宣的面前,“公子,尝尝。”
承宣看着罐肠色泽粉红,没吃过,拿起一根,咬了一口,细细的嚼了嚼了,感觉鲜润可口,鲜辣酥香,别有一番风味。
“公子没吃过罐肠?”
“第一次吃,这有什么讲究吗?”
“在羊、猪、牛等动物的肠子里灌注不同汤料,有蒸煮二种,这是蒸出来的,更有嚼劲。”
正聊着,一个中年模样的人走进茶棚,一副垂头丧气的神情,在旁边的一张桌子坐下,茶老板连忙上去打招呼,“佟掌柜,啥时回来的?”
“昨天刚回来。”
“看你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发生什么事情啦?”
“嗨,别提了,我的货物全部被抢走了。”
“谁这么大胆子?”
“还能是谁,官兵假扮流匪呗,这年头,所以暂时没法做了。”
“怎么,南边的流匪不是已经被清剿灭了嘛!”
“剿灭本来已经投降了,官府杀了不少人,剩下的又造反了。”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可不是,听说,南面的两股流匪越闹越大,已经打到江西去了。”
“朝廷不派兵去清剿吗?”
佟掌柜压低的声音,“听说,这些人已经跟倭寇勾结在一起了,而倭寇背后有人在撑腰。”
“谁这么大胆子啊!”
佟掌柜四周看了一眼,发现有生人,端起一碗茶,埋头喝起来。
承宣仔细的思量着茶老板和佟掌柜刚才的对话,整理着思路,他一直在思考,如何能顺利的把皇上按回京城,并帮助他重新夺回皇位,朱祁镇的弟弟朱祁钰已经做了大半年的皇帝,要他主动的让出来,根本不可能。
朱祁镇的亲信大臣,大半已经死在了土木堡,活着的,多半已经失势,这大半年来,内阁中枢基本上已经换了新人,郭登、杨洪、石亨等武将掌握了实际的大权,在他们背后,隐隐的看到了开国功勋后人的身影。
这件事拖的时间越长,对朱祁镇越是不利,必须在短时间内解决,这就需要一个契机,把局势搞乱,趁乱浑水摸鱼,流匪和倭寇可能就是一个很好的暴发点。
想到这里,承宣连忙放下茶碗,刘中敷发现承宣的神情有些异常,也放下了茶碗。
一行四人离开了茶棚,在哈铭的速率下,拐到新开道街,来到了鸣玉坊的报子胡同。报子胡同比较僻静,路边长的不少侧柏、紫槐、银杏、桦树,行人比较少。在一个四合院门口停下,哈铭和大憨分别下马,把承宣和刘中敷扶下来,牵着马,进了院子。
院子不是很大,青砖铺地,左边有一口井,东面和北面有一排房舍,靠近大门一侧的院墙的墙根下,长着不少藤蔓,整个院子十分干净。
哈铭把院门关上,北屋走出袁彬,看到承宣进来,满心喜欢,把承宣和刘中敷迎进北屋,袁彬也跟着进来,关上房门。
袁彬向承宣行礼,“卑职拜见公子。”然后又向刘中敷行礼,“卑职拜见刘大人。”
承宣有些奇怪,“你们认识?”
袁彬回答说,“卑职世袭近侍,刘大人的事情,卑职多少知道一些。”
承宣点点头,“你们认识更好,坐下说话。”
哈铭给承宣和十沏茶,承宣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又放回桌子上,“你们俩把京城里的事情跟我说一下。”
哈铭和袁彬互相看了一眼,哈铭先开了口,“回禀公子,皇上囚禁在瓦剌人手里,郕王朱祁钰继任皇位后,皇上已经被尊为太上皇。皇宫大内十二监以司礼监、内官监为首,金英掌管司礼监,他是英国公张辅征服安南时带回来的孩童,权势仅次于大太监王振。土木堡之变后,金英和兴安召集廷臣商议对策,翰林徐珵建议迁都南京,遭到金英严厉的斥责,他强硬地提出‘敢言迁者斩’,支持了于谦坚决抗敌、保卫京师的主张,金英于是更得到了孙太后的宠信,也得到了当今皇上的支持。”
“王振死后,金英权势最大,又得到太后的支持,朝中少大臣都依附在他的身边。当今太子是皇太后所立,他是太上皇的长子,有传言,当今皇上有意改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皇太后和金英都反对,已经引起当今皇上的不满。近几个月来,金英一再遭到弹劾,先是金英家奴李庆等多支官盐及挟取民船六十艘运载,并杖死船夫,事后又用丝行贿淮安知府程宗。结果程宗被戍辽东,李庆绞等家奴杖。其后,又有人揭发金英家奴郭廉、赵显行贿两浙运使吴方大,多支浙盐;行贿盐运司郑崇多支官盐,有关人员都受到了严厉惩治。又揭发锦衣卫佥事吕贵升署都指挥佥事后,害怕调出京师会失势,便通过金英家人行贿金英,得以辞去署都指挥佥事,仍任原职。金英又受贿升韩志等为署都指挥佥事;升内使汝住为长随奉御;升都指挥孙镗为都督总兵;升校尉刘信为百户。”
承宣一直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