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一方面是工作的缘故,另一方面……我想‘拈花惹草’这个词或许不太准确,但又找不到更合适的。对我来说,那反倒成全了我和老慢。”一种洋溢的幸福氛围在她脸上渐渐消隐而去了。
“但是,”她说,声音变得痛苦起来,自白变得犹如自虐。
“周围开始流言四起,都是关于有‘伪娘’癖好的司徒,还有我和老慢的私通。如果离婚的话,司徒不会让老慢和我在一起。但是有司徒这样的丈夫,我就要遭受旁人怪异的目光。我变得越来越矛盾,最后,我开始想,要是有人替我杀掉司徒就好了。
“在一场酒桌上,举起酒杯的我想到了这个办法。真是完美的杀人诡计呀!如果是他自己在众多杯子中选择了有毒的那一杯,那不是天意是什么?你们千万不要说我心肠恶毒,我可是在赌命呀。一旦我含着毒酒没有成功吐掉,一旦我吞入一丁点,那死的人可就是我呀。如果我这样都杀不了他,反倒赔上自己的性命,那也是天意,我就认了!于是,刚开始时,我在倒酒的时候下毒,后来在做了记号的杯子上下毒,随着次数增多,下毒的方式也被我不断改进。或者亲朋聚会,或者请合伙人吃饭,只要是随机取酒,并且有把握摆出一场赌局,我就一定会赌上一把。而在礼节上,他作为主人第一个举杯,我身为夫人紧随其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很幸运的是,这近半年来没有露过一次马脚。只是他的运气实在太好了,死亡游戏进行到第十三次才要了他的性命。
“也即是这一次。刚好是出发之前,于是我借题发挥地说成是随机杀人,编造出一个不想让我们去盗墓的凶手的存在,让你们去胡思乱想吧。我只是不愿让老慢跟你们去冒险,我只想带他逃离,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我们想要的生活。”
凶手的自白完了。我们撇下语毕沉默的夫人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慕容树对着镜子给自己脸上的伤口擦药水,因为他说不需要我的帮助,我只好快步跑回房间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抱出来,坐在慕容树旁边,开始记录刚刚发生的一切。
因为事件发生得那么突然、离奇,而又迅速地结束,我害怕不马上把发生的一切记录下来的话,可能会遗忘掉一些重要的细节。
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着,发出像某种虫子的鸣音。大厅内的沉默就像大树的年轮,一层一层地环绕在我们周围。这样的局面持续了很久。
后来,夫人想起了什么,重新开朗地说道:“对了,司徒曾经对我说过,他年轻的时候曾经欺骗过一个女人的感情,现在他觉得很后悔。等这次的事情完了,要亲自去向那个被他伤害过的人道歉。我记得他说的那个人,好像就是慕容你的母亲。”
“我知道,这就是司徒给我的承诺。”
啊。我张大嘴巴,才想起那段奇怪的对话来。
“树,你昨晚跟司徒……”我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他苦笑起来,由于脸上有伤,这一行为让他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是这个东西啦。”他出示一樽哈密瓜味的护齿口香糖,“他凑上来说想好好看看我的脸。我发现他刚吃了榴莲,臭味难当。我不好意思当面说,就把口香糖挡在他面前,想让他要么离我远点,要么吃点口香糖。当时是夜里,我们虽提着手提灯,但仍然光线不足。那种情况下他只看见色彩比较鲜艳的‘哈密瓜’几个字,较小的‘护齿口香糖’他没有看清,我实在顶不住那股榴莲味道就撒腿逃跑。事情就这么简单。”
“那怎么会被录了下来了咧?”
“大屏幕的触屏手机看电子书是很舒服,可我的键盘锁经常失灵,稍微有些碰撞便会触动录音功能。更糟糕的是录音完毕会自动保存,我对此完全没有认识到,否则早就被我删了。”
谜团一切都解开了。我就知道我家阿树是绝对不会和司徒那样的老油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的。嗯,以后我也不吃榴莲了,引以为鉴。
日记结束了,然而我的眼前却有一道黑暗冰冷的深渊正在裂开。当榕树山庄坠落谷底时,那些人最后做了什么,挣扎?恐惧?爱?
这些我都想知道,但是令狐铃的日记已经不能再告诉我多一点了。
榕树的干枝优雅地伸展着,如同饱蘸墨汁的毛笔以遒劲的力道绘出一般。树干沉重的色调更衬托出大片新叶的明快。置身于这如同电脑CG制作出来的场景,将手置于胸前感受自己的心跳。
他默默地开车,让汽车尽量平稳地行驶在回去的路上。躺在椅座上的我就这样轻捂胸口,呼吸着哗啦啦飞逝过去的树荫,脑海里不断地重现日记里的片段。
“或许我不该带你去那个地方。作为补偿,晚餐我们去吃法国菜吧。”把着方向盘的他注意了到我脸上的忧郁。
“你说……他们后来怎么样了?”可我感兴趣的并不是晚餐吃什么。
“……”他注视着道路前方的眼神带着某种不忍,也许在思考什么样的答案对我而言,才是最好的结局。
“我真不希望你们能找到令狐铃的尸体。”我鼻子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