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潘希文住的房子是一个带厨房、卫生间的一居室,对于我和潘希文来说,住得倒还算舒服。刚搬进来的时候,房东就交代过我们俩一大堆事情,比如邻居大多都是老年人所以晚上尽量不要弄出太大的声响啊;厨房的地板有点渗水所以平时尽量注意不要把水洒到地上啊;每个月的水费是单元住户轮流去交啊之类的。对于潘希文来说,虽然条条框框的显得有些麻烦,但总好过住学校宿舍,我则无所谓。
这个小区的水费是统一到银行缴纳的,由于平时没有人负责查收水费,所以住户们定下了一条规矩,那就是每个单元的水费统一交到一个人手里,然后由这个人代替大家去银行缴费,而这个缴费的工作由单元的住户们轮流担任,每家负责一个月。
这个月查收水费的任务就落到了住在一栋一单元五号的潘希文身上。一想到要在单元里挨个敲门查水表,从各户那里收上一大把脏兮兮的零钞,最后再坐三站的公车到银行里去缴水费,潘希文就一百个不愿意。可是没有办法,该做的还是得做,不然肯定会被这个小区里的七大姑八大姨们指指点点。由于潘希文白天基本都有课,所以只有晚上才有空去收水费。
这天下课之后,潘希文照例在学校食堂匆匆吃了一点饭,就带着从图书馆借来的复习资料回到住处了。当他好不容易看完一章后,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差不多单元里的住户们也该回来了,潘希文决定出去查一下水表。
“一号八吨水,二号十吨水……”收好一楼的水费后,潘希文一边低头算帐一边上了二楼。住在二楼三号的好像也是一个学生,只是平时深居简出,好像终日都呆在屋子里一样。潘希文只是在楼道里和他碰过几次面,连招呼也没有打过。由于这附近有好几所学校,所以潘希文也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哪个学校的学生。
楼梯的过道既脏又窄,墙面上暗灰色的霉斑看上去好像人身上所生的癣疥一样,一张张破旧的小广告就像是贴在癣疥上的狗皮膏药。一不留神,脚踩在一个被丢弃的零食包装上,潘希文感到有些厌恶。要不是家里给的生活费太少,只能挑房租便宜的地方住,他才不想搬到这个脏兮兮的地方来呢。
就这么一边走一边想,潘希文已经上了二楼,站在三号门前,他轻轻敲了敲门,里面隐隐传来悉悉娑娑的声音,好像在收拾什么东西,可是没有应门的声音。潘希文等了一下,又敲了敲门。
“谁呀?”从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查水表的。”潘希文忙不迭地回答道。
“等等。”从门里传来一个匆匆忙忙的声音。
潘希文只有耐心地等在门前,之后隔着门他听见屋里好像有人在收拾什么,传来一阵器物磕碰的声音。大概五分钟之后,潘希文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只听里面一个脚步声由远而近,门开了。
在幽暗的灯光照射下,潘希文禁不住吓了一大跳,只见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那男人比潘希文略高一点,很瘦,干巴巴的皮肤仿佛紧紧地贴在骨骼上,几乎瘦得不成样子了,惨白的皮肤好像能反射灯光一样,甚至让潘希文觉得看上去有点晃眼。那男人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外面好像临时裹了一件宽大的黑色外套,白与黑的色调反差看上去格外刺眼。
“对不起,能让我查一下水表吗?”潘希文干咳了一下,小声说道。
那男人想了一下,点点头说:“好的,进来吧。”
男人的声音很小,显得有气无力。
潘希文跟着那男人走进屋子,这间房子的格局和潘希文的住处一模一样,也是一间一居室的房子。一进玄关,正面是一无所有的厨房,看来这间房子的主人和潘希文一样,没有自己开火做饭。潘希文偷偷瞟了一眼卧室,只见里面很凌乱,书桌上、床头上到处都摆着各种各样的考试复习资料,乱糟糟的床下放着一个编织口袋。这屋子的主人连衣柜也没有,怪不得他的衣服看上去都是皱巴巴的,想到这里,潘希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起来这间屋子的主人和自己一样也准备考研吧。
就在潘希文浮想联翩之时,那男人突然走过来,用身体挡住卧室的门,指了指卫生间,冷冷地说:“水表就在里面。”
“唔……好。”
好像偷窥被人抓现行一样,潘希文的脸不禁红了一下,他低着头,掩饰自己的尴尬,悻悻地走进卫生间,蹲下来查看水表。水表已经使用多年了,上面生满了水锈,表面的玻璃也变得模糊不清,潘希文埋着头,努力想看清表上的数字。
这时,潘希文好像隐隐闻到空气中有一股腥臭的味道,不过不是卫生间里的那种臭味,而是另一种味道。
是什么味道呢?
潘希文一边抄着水表上的数字一边努力地回想,这味道好像在哪里闻到过……菜市场吗……是菜市场的血腥味……是血腥味……对了,是血腥味。
卫生间里为什么会有血腥味呢?
想到这里,潘希文扭头看了看身后,突然发现那男子正站在后面死死地盯着自己,暗褐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