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提吴长青对侯占生所说之事为何,但说叶拓二人自回百经商行休息,第二日疯道人叫来陈师傅安排妥当,便和叶拓一路往临州复命。
二人快马加鞭行了不到百十里地,进入一村镇,疯道人瞧那日头快近晌午,开口道:“贤侄,就在此处歇息片刻如何?”
昨夜景园之行叶拓颇多疑问,此时疯道人提议休息,正和自己心意,当下便道:“道长安排便是。”
二人寻了一处人多的酒楼进去,疯道人在景园得了便宜,此刻心情大好,点了几个小菜菜,又叫了两坛子好酒,便和叶拓闲聊起来。
只听那疯道人奉承道:“贤侄果然英雄,那侯占生硬吃了个哑巴亏,当真叫人解气。”
叶拓知疯道人拍马之意,笑道:“道长哪里话,小子有几事不明,正想请教道长?”
“哦?你说......”疯道人假意吃惊道。
“道长说那吴先生乃是四方阁之人,可我却知道,这四方阁乃是正道之首,为何无故插手世俗之事?”叶拓不解问道。
疯道人淡淡一笑,反问道:“贤侄我问你,这人若是饿了,是不是要吃饭?”
“那是当然。”叶拓回道。
“吃饭就要用到钱。”疯道人笑道:“百姓人家如是,大宗门亦是如此,那四方阁提天下武林之纲,自然也是要吃饭的。可钱从何来,你想过没有。”
叶拓道:“小侄也略有耳闻,每年武林朝会,天下宗门齐聚四方阁,哪次不是堆的方寸山盆满钵满,这难道还不够么?”
疯道人闻言哈哈一笑,指着叶拓笑道:“贤侄啊贤侄,你虽两手不沾阳春水,却也应该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啊!”
叶拓面皮一红,尴尬笑道:“这事先不提,小侄也就随口一问,真正让我不明所以的是昨晚他们明明占了上风,为何侯占生却甘心吃个哑巴亏,不仅没有趁势逼人,还归还了之前买下的‘惠民居’?”
“石元是成名的高手,我猜侯占生他们被贤侄那一拳之威骇破了胆,哪里还敢和我叶园斗哟。”疯道人哈哈一笑道。
“前辈也莫诳我,那个吴先生非等闲之辈,我没把握必胜了他。”叶拓摇头道。
疯道人见叶拓说的实在,也不再逗他,仔细说道:“我也只能用猜的,大概幻海出面干涉,竞天那老小子虽然目中无人,多少还要给你舅舅些许薄面。”
叶拓一怔,问道:“舅舅久不出世,这等小事怎么叫他知晓了?”
闻言疯道人也是一愣:“你爹爹修书去幻海,此事没和你说?”
“这等小事也劳烦舅舅,爹爹也太...”叶拓六岁离家,自小养成不求人的性格,再说天厌流火退隐多年,叶拓只知其人,却从未当面见过,不是很亲近,听疯道人说叶伏柳竟然为了生意之事求他,心里莫名的有些不自在。
哪知疯道人目光闪烁,不悦道:“贤侄,你爹爹可是九死一生,若这都算小事,那什么才算大事?”
叶拓不解问道:“道长此话何意?”
疯道人瞠目道:“你爹被玄宗行刺,卧床半月有余,你不知道么?”
“什么!”叶拓一惊,起身问道:“何时的事?”
疯道人一脸狐疑望着叶拓,看他表情却似当真不知,心下已知大概,轻轻给了自己一记耳光,淡淡道:“倒是我多嘴了,你爹定是怕你坐不住要去寻仇,我这个外人又何必再徒惹你烦恼!”
却耐不过叶拓询问,只得将寿辰那晚事说与叶拓,不想叶拓听完大叫一声:“玄宗的人竟然如此狠毒。”言罢起身欲走,却被疯道人拉住:“你这是去哪?”
叶拓回头道:“回景园找那老跛子问问清楚。”
疯道人摇头道:“贤侄稍安勿躁,切不要意气用事,你爹爹既已修书幻海,那便等候天厌流火前辈回信再说,你若无凭无据就这般去了景园,一来师出无名,二来惹出事端,叫幻海那边面子上不好看。”
疯道人好说歹说这才将叶拓哄了坐下,二人吃完结账,往北而行。大约行了半日路程,眼见天色将晚,四下又寻不到客栈歇息,只得又走十数里,眼见前方一间破庙,疯道人眼瞅夜色正浓,转头说道:“贤侄,夜里道上不太平,就委屈你一下,在这庙里挨上一晚,明日天亮再来赶路。”
叶拓心忧父亲,等不及此刻便到叶园才好,碍着疯道人面子,只得应下。二人一日颠簸,也无多话,都和衣倒地睡了。
疯道人年长,顷刻入睡,这头叶拓本就心烦意乱,此时忽闻疯道人鼾声不断,哪里还有一丝睡意,心中想着回去定要跟爹爹把话讲清,一心要去景园找侯占生算账。
不知不觉夜深,叶拓渐觉困顿,迷迷糊糊睡了一阵。子时上下,却被一阵悉索脚步惊醒,也是叶拓机敏,当下屏住呼吸,伸手轻轻推醒疯道人。疯道人是老江湖,深更半夜推醒便知有事,小声问道:“贤侄?”
“有人!”叶拓小声道。
二人慢慢起身,退至角落暗处,凝神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