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彭莹玉又道:“其实什么燕云十六州产马,都是虚妄之谈,我自幼游历天下,每一州每一府都曾到过,在燕云之地,我可没见到马儿就比别处膘肥一些。”
他见齐御风似乎有些不信,便掏出先前给他看过的那张地图,说道:“你看看,这天下各处山川险要,用兵攻守之地,皆在我这张图中,这等天下详图,世间可没有第二份。”
齐御风闻言,不禁一惊道:“彭大师,你有这份地图,那岂不是……”他心道,若是那路割据的反王得了这份地图,岂不是用兵若神,如虎添翼。
彭莹玉傲然道:“不错,谁得了此图,便可图王霸之业,原拟我要将这张图献给张教主,可是他志不在此,徐寿辉兄弟又遭横祸惨死……”他神色一黯,不再继续。
两人行走片刻,及得上流民队尾,彭莹玉又道:“其实产马之地,本就是这凉州一带,昔日三国之时,马腾韩遂割据,后来西夏国崛起,全赖于此,善水草,宜畜牧,所谓凉州畜牧甲天下者是也。 我们五人此番前来,也是为了此事。”
“不过燕云之地,易守难攻,而过了河北,一直到黄河两岸,都是中原地带,无险可守,宋朝这方面,倒也输得有些冤枉。”
齐御风问道:“那朱元璋、张士诚远在江南,水乡四路交错,他们是不是因为没有马匹,所以才不能北伐?”
彭莹玉摇头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谁说江南水乡就不能养马,南方水草丰茂,粮草充足。秸秆正合马匹食用,我等昔日天完的红巾军与今日的张士诚、朱元璋两吴,俱都有十万以上的精骑兵,宋朝只不过贪享安乐,逢事便怨天尤人,不思进取罢了,从来没想过痛下决心。布地养马。我们被元人欺压了上百年,如今十年生聚,不也养了几十万的马匹么?”
齐御风听得彭莹玉纵论天下大势,信手捻来,堪堪而谈,当即喜不自胜,接连向他请教,而彭莹玉也一路畅谈,绝不藏私。两人相谈甚欢,齐御风慢慢也被他感染,对此时天下大势,有了一番明悟。
一行人行到深夜,安营扎寨,躲到一处荒村隐蔽。
等到次日天明大亮。吃过仅剩下的干粮,便再一次出发行进,凉州五鬼与五散人畅谈一晚。知道明教欲在凉州起兵抗元,当即喜不自胜,一大早便告辞而去,回去通知凉州大豪吴一氓。
齐御风手持长剑,背负着长弓,前前后后帮忙推车曳马,搀扶老人,突然看见韩羽娘混迹在人群当中行若无事,散散漫漫,溜溜达达。好不悠闲自在,不由得一愣,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韩羽娘回眸一笑:“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啦。我无家可归,孤单一人,难道不在你安抚之列。”
齐御风道:“你这身武功,天下尽数可去,那又何必跟我们上山沦落为草寇。”他知道这女子神神秘秘,说话又肆无忌惮,端地不是什么好货,只觉得离开她越远越好。而且此人到底是正是邪,也不清不楚,虽然他不欲与这女子为敌,却也觉得甚为头疼。
韩羽娘道:“那可不成,我有一件事心愿未了,总得平了这事,才能安心。”
齐御风看她一眼,径自走去,对她什么心愿,显然不感兴趣。
正当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韩羽娘却自言自语,道:“那一晚在青海派的房舍里,也不知道是那个小冤家,抓了我一把,这会儿胸腹发闷,可真是难受。”
齐御风心中大吃一惊,心道那一晚上他夜窥客栈,先是遇见了一个盗贼,抢了她得手的“试剑囊”,接着便是与段子羽和西天僧跋陀云连番剧战,这几日危机四伏,居然都忘了此事,这时这女子一提起来,莫非她便是……那个盗贼?
当即他有些面红耳赤,却又佯装不知,迈步离去。
正当他以为蒙混过关了的时候,却听得身后一声大叫,韩羽娘回首叫道:“喂,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你做下了这样的龌龊之事,到底负不负责,须知你这样的人,倘若被官府抓住,要做成炸麻花的!”
齐御风本来威风凛凛,所经之处,无不受人尊敬,耳听她大呼小叫,不由得板不住面孔,回头道:“你信口雌黄,污蔑人……你……”
他虽然语气说的壮,但毕竟心中有愧,话不及嘴边,便有些支支吾吾,脸红脖子粗,说得不清不楚。
韩羽娘见状,扑哧一笑道:“敢做不敢当么?”
齐御风转过头去,不去看她,口中气恼道:“我没有……”
韩羽娘道:“哼,你那天掠下山去,我一看你轻功步法,就知道是你啦,你先道个歉,再把试剑囊还给我,这事我就不再追究了。”
齐御风摇头道:“此事干系甚大,怎能还你,倒是你来历不清不楚,鬼鬼祟祟,你究竟是什么来路?”
韩羽娘忿然地捋起袖子,道:“嘿!我给你面子,你却不给我里子,老娘今日就好好跟你掰扯掰扯,你对女子搂搂抱抱,亲亲摸摸,还有理了?”
齐御风眼见数十道目光看来,满身都不自在,当即沉声道:“你说话小声一些,我什么时